謝雲秀被這一出弄得麵紅耳赤,隻是她心性一貫堅韌,很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神色恢複柔和鎮定,“姐姐教的真好,珂姐兒和珝哥兒都很聰慧。”
婆子見她不在意,鬆了一口氣,“童言無忌,還望姑娘彆往心裡去。”
謝雲秀搖頭失笑,“沒有,我很喜歡他們呢,先去拜見二太太,回頭再給去見姐姐,孩子嘛,不認識我,自然是防備的,等回頭熟稔了,便知我待他們是真心。”
婆子連連點頭,引著她進去往寧和堂方向。
好不容易到了寧和堂,伺候的婆子說是裡麵有客,便將謝雲秀迎入廂房坐著。
薑氏由明嬤嬤伺候著,正與保寧侯夫人閒談,保寧侯夫人娘家侄子看上了王書雅,想來求親,保寧侯夫人跟薑氏有數麵之緣,先來薑氏處探探口風。
薑氏將人打發走後,明嬤嬤便上前替她斟茶,“二奶奶娘家的妹妹來了,說是聽聞姐姐著了風寒,特來探望,因是第一次過府,必得先來給您請安,人如今在廂房坐著。”
薑氏一聽是謝雲初的妹妹,心緒頓生複雜,“不過是一場風寒,弄得大驚小怪,我每年還病幾回呢,也沒見這麼大陣仗。”薑氏歎了一口氣,“讓她進來吧。”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明嬤嬤吩咐丫鬟去請人,這廂又將保寧侯夫人送的禮擱去後頭。
薑氏
嫌手裡的帕子沾了灰,喚丫鬟給她換塊乾淨的帕子,抬眸間前方人影晃動,一道倩影繞門而入,隻見來人穿著一件海棠錦的對襟褙子,鑲邊的花紋精致而不奢華,眉目嫻柔,舉止端莊。
“雲秀給太太請安。”
這模樣兒讓薑氏想起了初見謝雲初時。
敬茶禮那一日王書淮將人領到她跟前來,她第一眼為兒媳的容貌所驚豔,倒不是她見不得旁人比她美,她也上了些年紀哪裡會跟兒媳婦爭鋒,隻是謝雲初容貌太盛,她擔心謝雲初不安分,不僅怕她不安分,更怕被旁的男人覬覦,屆時吃虧受辱的都是兒子。
她的兒子當朝狀元,皎如玉樹,她不能讓他沾一點汙名,是以從那時起,她對謝雲初管教甚嚴,就希望將這個兒媳婦綁在身邊,不叫她被人偷窺了去。
所幸謝雲初安分守己,兢兢業業伺候她,薑氏防備的心思慢慢就淡了。
隻可惜,她這番舉止終究是傷了謝雲初的心,自用納妾威脅謝雲初生兒子後,謝雲初對她懷怨在心,慢慢就疏遠了。
就拿昨日來說,她送了人參去,謝雲初夜裡便著人送了鹿茸來,薑氏哪裡不明白那意思,就是不願得她的好,心裡拿她當外人呢。
薑氏一腔心思愁腸百轉,對著謝雲秀一時也擠不出笑容來,便神色淡淡道,
“謝姑娘客氣了,來人,看座,上茶。”
明嬤嬤這時也出來,對上謝雲秀的眼,那謝雲秀看出她是得臉的婆子,對著她還行了一禮,明嬤嬤避而不受,又朝她屈膝。
謝雲秀在薑氏下首坐穩,先將自己攜來的厚禮給奉上,
“初次拜訪太太,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薑氏看著她手中的錦盒微露疑惑,平日姻親之家走動,年輕的姑娘送送繡活便差不多了,這謝雲秀怎麼送了一錦盒,她朝明嬤嬤使眼色,明嬤嬤接過錦盒,悄悄打開一瞧,裡麵是一尊玉菩薩,那玉質濃鬱渾厚,不似凡品。
明嬤嬤心中納罕,將那東西給薑氏瞄了一眼,薑氏頓生驚訝,
“謝姑娘,怎麼送了這麼貴重禮物,不成,這不合規矩。”
謝雲秀笑吟吟起身,大方朝她施禮,
“太太是什麼人物,用冠絕京城來形容您都是應當的,三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姐夫更是功成名就,
滿京城哪個不羨慕您,我雖然年輕不更事,對著您心裡十萬分敬意,也不知要如何孝敬你,見了這玉菩薩,心想著除了您,再也沒人配使喚它,故而給您送來。”
薑氏著實愛聽人奉承,“瞧這張嘴,倒不像雲初妹妹了。”
謝雲秀害羞,“我姐姐什麼都好,就是嘴實,其實心地是極善良的,太太可千萬要擔待。”
薑氏還沒聽出謝雲秀的言下之意,反倒認為謝雲秀說的很中肯。
明嬤嬤已經察覺不對了,謝雲初跟薑氏多年婆媳,哪裡輪到一個第一次露麵的妹妹來說長道短,“擔待”這樣的字眼,聽著像是替謝雲初說話,實則是承認了謝雲初的不是。
明嬤嬤又瞥了一眼手中價值不菲的玉菩薩,對著謝雲秀生了幾分警惕。
“什麼擔待不擔待的.”薑氏苦笑,她現在哪有資格擔待謝雲初,人家謝雲初壓根不屑。
“不管怎麼說,這禮太貴重了,不該你來送。”
薑氏話落,明嬤嬤二話不說將禮盒重新擱在謝雲秀跟前。
謝雲秀當即焦急,待要說什麼,薑氏已經先一步截住她的話,
“不是來看你姐姐麼,去吧,你們親姐妹說說話,彆耗費時間在我老婆子這。”
謝雲秀話說得再好聽,那也是謝雲初的妹妹,人家才是一家人。
薑氏並不想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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