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給我一點時間(微...(1 / 2)

閨中繡 希昀 9671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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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淮聲調並不高,帶著三分期許,三分無處安放的無奈。

謝雲初眼睫輕輕一眨,微愣住。

撒撒嬌這樣的字眼在她生命裡從未存在過,幼時看著妹妹謝雲秀跟陸姨娘撒嬌,或謝雲霜跟李姨娘撒嬌,她也曾生過幾分豔羨,隨後帶著弟弟回到自己的院子,或是一起圍爐看書,或是一道弄些果子花生吃,將那些渴望不來的期許悄悄藏在不為人知處。

成婚後麵對冷冰冰的丈夫,連與他說話尚且要斟酌再三,遑論撒嬌使性子。

謝雲初兩輩子都不曾這樣過。

她不需要,也不習慣。

她雙手交疊在腹前絞著那方手帕,輕聲道,

“我吃多了,消消食,這路我走了不知多少回,你牽著我便好。”

若她這會兒累得走不動路,讓王書淮背一背也無妨,她剛用晚膳,壓根不需要的。

王書淮無奈,起身牽住她的手,緩慢往下。

秋風跟涼水似的拍打在麵頰,謝雲初被他握著,不覺得冷,她側眸看向王書淮,王書淮眉目傾垂,一路沉默,看得出來他神色有些低落。

謝雲初轉念歎了一聲,她倒也不是不願,她實在是不習慣那麼做,甚至也不知道該要怎麼做。

“這樣挺矯情的,咱們夫妻之間不需要這些。”她甚至覺得王書淮有些無理取鬨。

王書淮腳步頓住,長廊懸掛著的燈盞綽綽約約灑下一片清暉,印在他眼底如同深瀾蕩漾,他凝著謝雲初,心裡滋味難辨,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憑著本能彎下腰,張開長臂將謝雲初打橫給抱起。

謝雲初沒料到他突然發力,下意識往四周掃去,隨行的兩個丫鬟抿著嘴垂眸跟在身後,齊偉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夜裡風大,其他管事仆從均不見蹤影。

謝雲初任由他抱了。

輕輕埋在他肩頭也不跟他說話。

到了山門口,對麵是貢院,人煙不絕,至晚不休,謝雲初說什麼不許王書淮抱著她出門,王書淮也不好拗了她的意思,便將人擱下來。

謝雲初指著有些發皺的裙擺瞪了他一眼,這一眼含著嬌羞含著嗔怪,眉眼生動活潑,王書淮看著心裡踏實了幾分。

一路無言回了春景堂,謝雲初從林嬤嬤口中得知長公主回來了。

“國公爺跟長公主殿下和離一年了,隔壁長公主府雖建好,長公主卻不曾出過宮,這是殿下第一次回府。”

“不管怎麼說,明日清晨我過去請安。”

前世長公主即便與王書淮鬥得你死我活,也不曾為難過她,她老人家固然是一手腕強硬的政客,人卻是敞亮的,不曾借用權勢刁難女人,今生對她就更加看重,於情於理都該去請安。

林嬤嬤卻道,“大太太派人遞話,說是長公主不見任何人,叫不用過去請安。”

謝雲初還是親自做了一份補血膏,著人送過去,長公主笑納了。

次日初五照舊去書院忙了一日,到了初六便是珝哥兒生辰,謝雲初必須留在府中。

畢竟是王書淮的嫡子,薑氏十分看重,早早放話,這次的家宴由她來操辦,幾位媳婦都很驚訝,薑氏心裡也很不自在,麵上卻還是端著架子,“你們一年忙忙碌碌都不容易,往後孩子的生辰宴都由我來辦。”

大家起身紛紛道好。

既然不用謝雲初忙活,她便抽著空來了一趟南府。

王國公府前麵的小巷築著一堵高牆,此處戒備森嚴,隻有王府和長公主府的馬車能駛進來,謝雲初出了巷子,沿著西邊走,繞過小巷出去,便有一角門,從此處便進了南府的院子。

比起北府富麗堂皇,崢嶸軒峻,南府便顯得寒磣許多。

假山花石隨處可見,卻不如北府打理的精致。

這裡管事的是國公爺兩位庶弟,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各自底下幾個兒子,總共有七八房,金氏便是二老太爺底下二房少爺的妻子。

謝雲初不想驚動旁人,便選了僻靜的石徑往金氏的院子裡去。

隻是南府人煙稠密,時不時便能撞見人,眼尖的婆子發現了謝雲初,唬得跟什麼似的,連忙上跟前來磕頭請安,

“原來是北府的二奶奶來了,今個兒哥兒生辰,您怎麼得空過來?”

謝雲初笑著讓婆子起身,示意春祺掏些銀裸子賞人,回道,

“平日要去書院忙不得空,今日好不容易在府中,聽聞你們金二嫂子病了,來瞧一瞧。”

金氏在南府也十分有賢名,裡裡外外婆子都讚譽她,婆子迎著謝雲初往金氏院子走,一麵便道,

“虧得二奶奶菩

薩一樣的人物,操持那麼大家業,都忙不過來呢,還惦記著咱們金二奶奶,哎,金二奶奶也是命苦。”

不消片刻到了金氏院子,早有嬤嬤迎了出來,瞧見謝雲初驚愕不已,激動地往屋子裡引。

謝雲初打發那婆子走,又吩咐道,“莫要聲張,我不過略坐一坐便回去的。”

那婆子乖順道,“哥兒生辰,還等著您料理,奴婢省的的,不敢聲張。”

金氏的貼身嬤嬤領著謝雲初進去,謝雲初腳步不疾不徐,語氣嚴肅問她,

“金嫂子到底是什麼病?”

嬤嬤眼眶發酸,泣道,“咱們爺愛去煙花柳巷,得了病便勾到咱們奶奶身上來了.”

謝雲初一聽沉下臉。

將將掀了簾紗進去,聽得裡麵傳來金氏虛弱的嗓音,

“婆婆每日午時愛吃一盅燕窩,你讓劉管事的開庫房給拿了,再去灶上讓韓嫂子做,記得得先浸泡一個時辰去去腥氣.對了,珠哥兒硯台壞了,你去尋二爺拿一吊錢去外頭買一個,再不濟,便讓二爺將自個兒過去不用的讓一個給珠兒咳咳咳.”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細咳。

謝雲初聽到這裡腳步一頓。

隔著稀稀疏疏的珠簾,她看見那金氏仰躺在塌上,身子纖弱如同被榨乾的枯藤,額尖蹙著一縷煙眉,永遠舒展不開,仿佛有操不完的心。

謝雲初掀簾入內,裡頭丫鬟發現立即過來磕頭,嬤嬤先一步到金氏跟前,

“您瞧瞧誰來看你了。”

那床榻上秀麗的婦人睜著淚眼望過來,見是謝雲初,滾燙的淚珠滑了下來,動容道,

“我的好弟妹,今日哥兒大喜的日子,您怎麼來我這兒,這可萬萬不成。”

謝雲初邁過去,仔細打量金氏,金氏已骨瘦如柴,麵頰上的肉退了個乾淨,隻剩兩根顴骨杵著,襯得那雙目黑幽幽的越發可憐可怖,

“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麼把自己折騰這個模樣了?”

嬤嬤給謝雲初端來錦杌,她坐在金氏塌前。

她要伸手去握金氏,金氏卻不肯,隻管將她拂開,淚如雨下,心裡苦,麵上卻強撐,

“也是先前生姐兒落下的病根,早幾年有些影子,今年著了一場風寒,便發出來了,您彆擔心,吃了幾服藥會好轉的。”

她倒是先來寬慰謝雲初。

謝雲初看著她嶙峋的模樣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前世的她躺在病床上可不就是這副光景。

淚水一時湧上眼眶,轉身吩咐夏安,“拿我家二爺的名帖去太醫院,務必將範太醫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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