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瞪她,“我有這麼嬌氣嗎?”
周敏聽了這話,指著她笑問春祺,“喲喲,你家主子如今是不問魏晉了。”
謝雲初麵露訝色,“怎麼回事?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春祺立在暖閣外沿的雕漆木柱旁,笑著回,“今日辰時大廚房給您送來了一盤粉蒸魚丸,二爺一眼瞟見裡麵有魚刺,發了好大一通火,奴婢瞧了是一根極小的軟刺,原也不打緊,這樣的魚丸您以前也吃過,隻是二爺責罰,奴婢們自然謹記在心,以後更要小心才是,因著這樁事,廚房管事均受了罰。”
謝雲初撫了撫額,難怪周敏一來便笑話她嬌氣。
周敏笑道,“這還不是最緊要的,緊要的是六弟妹與六弟也因著這事吵了一架。”
七月初長公主喪期滿一年後,身為嫡孫的王書業除服,四太太和四老爺緊鑼密鼓把定好的兒媳婦娶進門來,對方是潁川侯府的嫡女,父親時任工部尚書,也算晉寧一派的老臣,這位鄭姑娘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活潑率真,腦子想什麼便說什麼,偏生王書業是個直性子,說話從不拐彎,夫妻倆幾乎一日都能吵上三回,
謝雲初瞠目,“這話怎麼說?”
周敏道,“今日廚房也給六弟房中送去了魚丸,大約是這事傳到六弟妹耳朵裡,六弟妹打趣六弟,讓他幫忙挑挑刺,六弟卻道六弟妹矯情,把六弟妹給惹急了,罵他書呆子,說什麼‘讀書比不上
兄長便罷,為人處世怎麼也不學一學’,這話徹底激怒了六弟,六弟指著銅鏡道,‘你拿我跟二兄比,你自個兒怎麼不跟二嫂嫂比比?’,得了,這話一出,六弟妹氣得回了娘家.”
謝雲初聞言哭笑不得。
六弟妹鄭媛媛嫁進來也有三個多月,謝雲初與她打過交道,人生得珠圓玉潤,是個沒有城府的小姑娘,四太太起先看重對方的家世和性情,鄭媛媛是活潑討喜,偏生嬌生慣養,恨不得丈夫也把她給寵著,王書業是個直筒子脾氣,沒有王書淮的沉穩,也沒有五爺王書煦的圓融,不懂得如何哄媳婦,以至於二人撞在一處,日日都要上房揭瓦。
四太太為此都快愁白了頭。
“夫妻嘛,總該有個磨合的過程。”
周敏頷首,“誰說不是呢,待會我讓書煦去勸勸六弟,讓他去鄭家把人接回來。”
周敏最幸運的是丈夫知根知底,事事敬重她,婆婆是自己姑母,拿她當親女兒疼,沒有婆媳矛盾,即便當初進門有些委屈,比起踏踏實實的好日子,便微不足道了,可見萬事也講究緣法。
謝雲初想起無意中聽林嬤嬤提起國公爺請了太醫,問道,“祖父怎麼樣了?”
周敏寬慰道,“沒什麼大事,就是脾胃受涼,昨日夜裡吐了一遭,今晨便好了,對了,有樁事正要告訴你,長公主故去一年了,四叔前幾日與我公公商議要不要使了個人伺候祖父.”
謝雲初聽到這,微微愕然了一陣,“然後呢?”
周敏執著手帕掖了掖唇,低聲道,“事兒還沒成,消息傳到祖父耳朵裡,老人家便把二位老爺叫過去罵了一頓。聽祖父的意思是年底要回青州,怕是以後都要留在老家了。”
謝雲初沒做聲了。
自王書淮主政朝堂,國公爺再也沒出過門,長公主自刎奉天殿,大約給國公爺不小的衝擊,夫妻四十載,權力博弈之餘,總該有些夫妻情意。國公爺這一生櫛風沐雨,背負沉重使命,經曆了兩任妻子生死,其中辛酸苦楚不足為外人道。
周敏坐了一會兒,外頭有管事請示,她便披上輕裘緞麵披襖匆匆出去了。
提到如今的國公爺,謝雲初便想起前世的王書淮,不知前世的他,當如何了?
念頭還未落下,門口處傳來一道熟悉卻久違的嗓音,
“姐姐.我回京了。”
謝雲初一聽是謝雲佑的聲音,喜得跟什麼似的,連忙扶床欄探目望去,卻見珠簾處空空如也,半晌不見謝雲佑過來,待要開口喚他,又見春祺親自撩起珠簾,穿著六品緙絲鷺鷥補子的謝雲佑,抱著個紅色鴛鴦繈褓過來了。
原來是看孩子去了。
謝雲初重新躺下,笑吟吟問,“你何時回的府?可看望父母了?”
謝雲佑還在逗懷裡的嬰兒,徑直往她對麵的圈椅坐下,春祺怕他冷,連忙將一蓋了被褥的烤爐挪到他腳邊,
“我剛回來,先來探望姐姐,待會再回去。”
謝雲佑目光凝在孩子身上未動,有些愛不釋手,“姐,這個小外甥可真像你,讓我想起你小時候。”
謝雲初也有些饞孩子,連忙招手,“抱過來給我看看。”
謝雲佑起身抱到她身邊來給她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謝雲初伸手撲了個空,急道,“你給我抱抱嘛。”
小孩子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看著娘親。
謝雲佑慢條斯理將繈褓往手肘一擱,讓孩子麵朝謝雲初的方向,“我還沒抱夠,你急什麼,對了,這位到底是小外甥,還是小外甥女?”
春祺笑著問,“少爺猜猜?”
謝雲初也在一旁擰眉尋思,
春祺越發好笑,“我的好姑娘,您該不會認不出來吧?”
謝雲初很是慚愧,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她也就每日看幾回,偷偷抱過幾次,並未經手,孩子出生時她都瞧過,女兒身上白白淨淨,兒子腳踩一顆黑痣,除此之外,兩張小臉長得一模一樣,若是抱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