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我不是來看這個的」
諾亞號旅行第五天下午3:23。
我現在仍然感覺,整個世界還在不停地搖晃。從旅館的窗台看過去,還可以看到擱淺的諾亞號船體。就在昨天,諾亞號遊輪上的所有乘客都經曆了非常漫長的一天。
我不知道其他人被救上岸之後怎麼想,反正短時間內我再也不想坐遊輪了。
這個短時間,從我的角度來說,指的是至少要五年。
昨天遊輪原本應該駛去都柏林港口,結果航線變更,往愛爾蘭西北部群島靠近。那裡水域相對較淺。在我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船體與島嶼礁石發生了碰撞。這個碰撞讓整艘遊輪都發生了劇烈的震動。震動結束後,雖然船隻還在以原來的速度繼續往前,並且也能夠感覺到船隻似乎還在平穩地持續往前。可周圍的海水流動聲音似乎比向前的更響了。
這種感覺很不妙。
就像是騎車時不小心被旁邊的樹枝刮了過去,雖然人確實還能夠繼續往前騎車,但是手臂上已經刮了很長的傷口。本人因為突發的驚嚇事件,而加速腎上腺素的釋放,疼痛感被跟著減輕了一樣。這讓對方在受傷後的一段時間內都沒有明顯的疼痛感,沒有即使反應過來。
我認為,觸礁的船隻就是這樣的情況,現在它自己都不知道受到什麼樣的傷了。
“哪怕隻有一個防水艙開始進水,現在最好的做法是儘可能地靠岸。”
諾亞號郵輪獨立的防水艙一共有7個。防水艙的設計目的就是當某個船體受損進水,其他防水艙還可以繼續提供浮力。不過,我們仍要明白,要是在近海淺水區擱淺,起碼船隻都還不會整個下沉,營救工作隻是時間上的問題。然而若船隻是在海中央下沉,那麼接下來麵臨的就是如同無底洞的大海巨口,所有人必須當即棄船。
所以,靠岸是最優解。
然而我相信劇情的力量會讓整艘船遭遇更大的不幸。這才是我希望儘快靠岸。
畢竟夏洛克和莫裡亞蒂教授都預測到船長要修改航線棄船不顧,都在儘力挽回。
然而船還能繼續觸礁。
這已經不是和人鬥了,而是和劇情鬥了。
發生碰撞的時候,我就立刻用手機試圖聯係夏洛克和華生,但都沒有得到回複。整個船艙人員混亂,驚恐的嘈雜聲到處都是。然而駕駛室裡麵一直都沒有出任何回應,我決定先聯係工作人員裡奇把所有的乘客情緒安撫下來,就算要沉船,起碼還有幾個小時可以反應。
在事態沒有嚴重之前,先把所有的安全隱患事先都處理完畢。
首先,電梯全部停用。
其次,不允許任何人出入公共場所,公共場所全部關門。
接著,所有人,包括員工都回到各自艙房裡麵,穿上救生服,每隔三十分鐘點一次名,統一等待指示。
我不想有需要坐救生艇離開的時候,還有人掉隊,還需要有責任心的船員返回去救他們,
結果連累船員最後也跟著喪生。所有的工作人員如實稟告乘客的情況,及時安撫他們的情緒。如果有誰不願意聽從指示,讓他們自己簽署一份免責合同。一旦發生出現生命危險,全由他自己本人自己負責。
莫裡亞蒂教授則去前麵協助其他人。他可以用數學知識和技能最快地算出遭遇觸礁後,船隻如何航行才能最快地完成該走的航線。
這思路其實是很清晰的。再加上一開始隻聽說隻有一處防水艙進水,我還是抱有虛驚一場的心態,覺得我們一定不會遇到大難。結果不到二十分鐘,第二個防水艙也進水了。與此同時,船頭朝著外海方向前進,這很明顯是駕駛室裡麵出現了不和諧的鬥爭。很快地,應急燈開始亮起來。
緊跟著,我們得到一個消息,輪機艙開始進水,柴油機開始失去動力。
這意味著,沒有朝海岸靠近的船隻在深海中間一動不動的話,最後隻能等著下沉。此刻我們離海岸還很遠(不知道駕駛室發生什麼事情,始終沒有往海岸線靠近),而且沒有出現降速情況,這也不適合立刻放下救生艇逃生。
僵持時間超過半個小時。
當時,我們已經及時和最近的海事局聯係,也得到了郵輪公司危機管理部的高度重視(董事全家都在諾亞號)上。乘客們在安排下有條不紊地活動,也沒有一開始的恐慌和不滿。但船的速度在短時間內下降得很快,就在整一艘船所有的燈停止發光時,船頭掉轉,往內海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