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生出這種想法之餘,懷特利議員有了第二個想法。
這是一種更強烈的感覺。
蘭尼對待問題的態度並沒有被任何情緒裹挾,他不會覺得自己被誤會,也不會做這種故意做這種明知故問,說這種反話來取信彆人。他一向是直來直往的。
懂就是懂了。
他深諳事理。
也就是說,蘭尼在追問做夢的細節。
在這個夢境裡麵,為什麼蘭尼會去碰放在教授桌子上的試卷?教授當時在場嗎?不在場的情況下,蘭尼做這種不合時宜的舉動的根本原因是什麼?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又是什麼?危險?什麼樣的危險?當時多少人在場?他的死是自殺,還是他殺?為什麼你能做出這種夢?你是否能用細節來證明這個夢的可能性?
蘭尼想要確定的是這些背後的真相。
懷特利議員有一瞬間有點卡殼。因為這個夢境裡麵有很多他不能夠提及的內容。再加上,在和阿爾伯特確定昨天事項結束時,懷特利議員聽到,阿爾伯特曾經試探過蘭尼對預知夢的態度。蘭尼對阿爾伯特的話根本就不信,也不感興趣。而提到這事教授提到的,蘭尼則是全盤接受。
也就是說,蘭尼對這部分預知夢保持著不關心或者不思考的態度。
然而到他這裡,麵對蘭尼的追問,懷特利議員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和不安。
他的目光溫和卻不乏銳利的冷靜,視線就像是探照燈直接照射在懷特利議員身上,讓他感到全身都在被透視。這種感覺讓懷特利議員感到有一瞬間的毛骨悚然,明明自己正在做好事,也在救人於水火,可是他現在像是一隻被獵人盯上的獵物,無處可藏,無處可逃。
這個瞬間,懷特利議員意識到自己必須保持冷靜,保持鎮定,不能被蘭尼的目光所動搖。
“這是我夢到的全部……”
懷特利議員還沒有說完,蘭尼腳步重新動了起來,隻是微微轉了一個往外的方向,說道:“您剛才的視線往右看了一眼,這在心理學上指的是你在編造謊言。”
蘭尼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懷特利議員心頭。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刀刃上,一舉一動都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他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謹慎應對這位專業的谘詢偵探的所有的反應。
事實上,蘭尼說的這種微表情並沒有切實的科學依據。
懷特利議員現在解釋的話,一定可以讓自己從自己挖的坑裡麵自我解救出來。他知道自己要小心謹慎,努力保持冷靜,試圖用自己穩重的言語和鎮定的表現重新取信於蘭尼。可他正要開口,蘭尼又輕輕地說道:“當然,因為不同的人的習慣,有些人說謊可能是往左的方向看,又或者是簡單的回避視線,這些微表情並不會說明一切。”
這是對於懷特利議員來說,相當出乎意料的回答。
這很自然是蘭尼正在站在自己的角度支持懷特利議員的言論。可是他
越是覺得蘭尼站在自己的角度,越覺得後招很可怕。
懷特利不敢輕易應他的話。
隻見蘭尼的眼睫微微低垂?_[(,遮掩了他眼中的鋒芒,但那隱約流露出的銳利光芒仍然令人心驚。他語氣溫和而平靜,卻透著一絲冷意,“然而,您好像對我說的「你在編造謊言」一點都不想反駁。這就有點奇怪了。”他的目光中含著洞悉,卻讓人沒辦法猜透他的意圖。
這種內斂且掌控力十足的表現,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冰山,表麵看似冷封靜寂,實則蘊藏著令人心驚的力量,精準地踩中懷特利議員的痛點,讓他無法反駁。
蘭尼頓了頓,視線從懷特利議員的身上移開,“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情,那我還得去學校了。”這話說完之後,蘭尼直接頭也不回地離開原地。
懷特利議員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心頭掠過可怕的想法——
難道蘭尼會反其道而行,反而去測試自己這麼做的結果?
這個想法就像是一道冰冷的光芒貫穿懷特利議員的胸口。
內心的焦慮和緊張幾乎壓倒了他。
不可否認的是,蘭尼不僅心細且還膽大。從很多地方都知道,蘭尼這人的行動處事都完全並不是外人可以輕易預料到的。
誰敢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敢用手銬拽住差點掉進懸崖的人?
誰能相信剛和蘇格蘭場的警察經曆一場車禍,還能夠繼續參加聚會?
他難道不會真的以身試險嗎?
懷特利議員不想成為推蘭尼下懸崖的那雙手。
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控製局麵的機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連忙跟上蘭尼的腳步。在他內心深處明白,這現在才是一個開始。
“其實這牽扯到莫裡亞蒂教授的身世身份。”
“這隻是我夢裡麵的一部分,我不確定真假與否。我對這部分內容也不想要對外宣揚。畢竟,這對莫裡亞蒂教授的名聲有很大的影響。我本不應該這樣輕易開口。”
懷特利議員仔細整理自己的想法,“其實——”
他這句話還沒有落下來,蘭尼的聲音陡然間打斷了他的話。
他說:“我相信你。”
懷特利議員突然一陣語塞,好像是剛鼓起來的氣球瞬間被戳破似的。他感到有點沒勁,可是他餘力還在,他已經下定了那麼大的決心。
他正是想說的當頭,“謝謝你相信,其實這也困惑了我很久。你也聽一聽。”
“我相信你,但我不想聽了。我聽出你的誠意了。”
蘭尼的聲音十分堅定。
可是,懷特利議員現在真的很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