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說完了,空身上還有未完的委托。林潯隨口叫上熒一同去,金發的少女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雙子和林潯還有應急食品開始滿雨林的找76個蘭那羅。隨著蘭那羅的認出,五百年前曾來須彌同樣幫助過蘭那羅的熒曝光了那菈法留納的身份,他們再次一起做料理、彈奏曲譜、消除無留陀、修複法留納神機。
雙子的節奏都不快,像湊在一起慢慢讀一篇童話書。
在久違的與熒並肩同行的時候,空也有悄悄觀察林潯和熒的相處。他聽著林潯與熒談論午飯和氣候,一些她們才知曉的關於過去的瑣事,林潯不喜歡鑽須彌山下四通八達的地道,在溪邊踩著水目送他們時卻會輕輕拉一下熒身後白色的飄帶,要求她“要快點回來哦~”。
空看得入神,直到派蒙小心拉了拉他的披風,才回過神來。
雨林裡蚊蟲多,晚上休息時大家一起進了塵歌壺。林潯拉著熒去看她喜歡的海,兩人跑著跑著便隱入了夜晚,隻剩下淺淺的笑聲隨風而來。
空輾轉反側到半夜,實在睡不著,還是打算去問個究竟。
但分給熒的房間沒有人。
空似有所感,惘然地來到林潯門前。
林潯的房門是虛掩的,能看見裡麵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林潯坐在綿軟的大床上倦懶而溫柔地低聲唱著一首歌,而熒枕在她大腿,像是已經陷入睡眠,兩人的影子朦朧而迷離地投在牆上,美好得不可思議。
空心中大石落地,將胸口擠得酸漲不堪。
林潯第二天離開了。
幾乎是在她注意到空好像被人寫錯了地址的郵件一樣,安靜地在屋外坐了一夜時,她就麻利地以之前不知道提納裡受傷,現在準備去看望對方一下為理由,迅速地溜了。
難搞,總之先撤一下。
雨林的路十分難行,林潯又用不了四葉印,徒步走起來總是有些麻煩。她花了一天時間溜溜達達地回了化城郭,才在天黑前鑽進了法伯德的屋子。
化城郭知名毒蘑菇大戶不在家,不知道是不是趁夜去采毒蘑菇了。林潯雖然與法伯德是一起乾過小人跳舞湯的過命交情,也建立過了深深的革命友誼,但朋友不在家她也不好太隨意,所以在法伯德家躲到深夜,順便嘗了嘗對方珍藏了一年半的葡萄酒後,她往瓶子裡灌了點涼白開冷靜地放了回去。
月黑風高夜,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林潯摸黑到提納裡的屋子附近,掏出裡拉琴來淺淺撥了幾個音。
“……大半夜在這裡彈琴,你是怎麼想的?”一個從容平靜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嚇得林潯的手一抖,如夜風般柔婉的琴音頓時摻進了不和諧音。
林潯左右一看,沒有見到人,最後抬起頭,看見了坐在樹上的提納裡。他一隻腳踩在樹乾上,一隻腳懸在空中,見林潯發現了他,便矯捷地順著樹乾跳下來,穩穩落在她麵前。
“我還以為你打算在法伯德家呆到明天早上。每次回來都先去他那裡,看來你們的關係確實很好。”他沒什麼表情地說著,忽然微微皺
眉嗅了嗅,“你喝了酒?”
林潯好像這才回過神來,回答:“小酌了一點。”
提納裡雙手抱臂,“喝了酒還不敢直接上門,你是怕我吃了你嗎?”
化城郭裡很靜,路邊的玻璃燈柔柔放著光亮,林潯看著提納裡的臉,“你不生氣了嗎?”
提納裡的臉色有了輕微波動,“不錯啊,你也知道我會生氣?”
林潯帶著酒氣認真解釋:“當時那種情況,我覺得留點摩拉比較符合情境。”
“什麼情境?會被風紀官以非法金錢交易抓起來調查的情境嗎?”提納裡臉色一黑,但看得出來巡林官先生的修養在這段時間又精進許多,他深呼吸了一下又冷靜下來,隻是硬邦邦地說:“願賭服輸,你想走我不會說什麼,但沒必要做到那種程度。”
林潯的事,賽諾在送旅行者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他了。
巡林官先生開門見山,告知林潯他已經知道了這段時間把須彌攪得一團亂的人是她,也知道她參與了對小草神的拯救計劃以及小草神對她無緣由的庇護,須彌的神明都選擇了包容她,他也不會非要與她劃清界限。
“或許有點天真,但我還是不願意認為你是個玩弄人心的壞蛋。”她和孩子們玩得那麼好,也願意為了救陌生的行商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還有那在許多個白天黑夜中悄悄安撫著人們的傷痛和疲倦的琴聲,就是這份從未明言的溫柔,提納裡即便察覺到了她的可疑,也至今不願意以惡毒的心思去揣度她。
“但是現在想想,可疑的地方確實很多。雨林裡被封印的那些遺跡機關全部被解封了,卻一點殘留的痕跡也找不到。在降諸魔山的巨型機關啟動前,理當對雨林裡的異動最先察覺的巡林員們竟然也沒有任何發現。”提納裡看向不時會翻看他的巡林日誌的林潯,有些後知後覺的恍然,但他還是坦然地自嘲道:“遺跡機關總不能像人一樣知道要繞開巡邏區域吧?”
林潯大概有點酒勁上頭,聽著提納裡說了半晌也一直沒講話,但提納裡這句說完,她忽然抬頭看了看他。
雖然夜已深了,但提納裡的眼力還是很好。看見她藏在樹蔭的陰影裡的神色已然微醺,可她的眼神和話語又是如此的平淡。
“……或許,它們隻是不想踩到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