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蹙眉,已經準備好了迎接一場狗血戲碼,可奇怪的是,他們的視線掃過她,卻沒有在她身
上停留,而是鎖定了她隔壁的那張空桌,然後徑自走了過去。
舒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因為要吃麵,她現在沒有戴口罩和帽子,這樣近的距離,他們明明看到了她,為什麼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
難道他們兩個人都沒認出她?
時間的確過了四年,但四年前的“舒馥”和現在的她變化並不大,他們那時和“她”經常見麵,沒道理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舒馥擰著眉,又把視線投向已經點完餐轉身朝隔壁桌子走來的“舒馥”嬸嬸,她因為不知道自己兒女選了哪裡的座位,所以轉身後的第一個動作也是掃視了一下店內。
舒馥再次感受到了從自己身上掠過的視線,但和那對堂姐弟一樣,對方的視線掠過她,卻沒有停留。
她看到了坐在隔壁桌的一雙兒女,很快走了過去,把手裡的小票擱在桌上,開始從包裡掏紙巾和洗手液,一邊擦桌子,一邊叮囑兩個人用洗手液消毒手,一會又數落他們兩個非要來吃麵真浪費,明明家裡還有中午的菜。
舒馥側頭看著她,對方和記憶裡的人一樣,有些潔癖,喜歡碎碎念,但對孩子很好,好到可以不顧嬸嬸的臉麵,想要貪掉“舒馥”的房子。
那套房子雖然很小,卻是一套學區房,當初“舒馥”父母也是為了這一點才買下房子搬家的。
當年“舒馥”嬸嬸的小兒子馬上也要讀中學了,那套房子自然成了她的目標。不過同時盯上這套房子的,還有“舒馥”媽媽那裡的親戚,“她”的舅舅也看上了那套房子。
他理由不同,是為了結婚,想把那房子作為婚房,爭奪的理由也很簡單,當初“舒馥”媽媽買房時,從家裡拿了錢,既然如此,這房子就是他們的。
然而這些話說來說去都是空口無憑,當事人都不在了,也沒借條,“舒馥”嬸嬸這邊哪裡肯讓。
一群人在“舒馥”麵前爭來爭去的,根本沒把“她”當成大活人,“她”完全就是一個擺設……
腦中的記憶清晰分明,某些畫麵想起來的時候還能令人感覺到不悅,她有多熟悉對方的臉,對方就應該有多熟悉她的臉。所以舒馥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明明已經看到她了,卻對她毫無反應。
就好像……完全不認識一樣。
她想了想,起
身直接來到了隔壁桌,朝桌旁的三人低頭笑笑:“這麼巧,好久不見!”
她這個打招呼的動作有些突兀且惹眼,即便之前他們是真的沒看清楚她,這一回,她站得這麼近,還主動開口說話,除非對方老年癡呆了,否則不可能再忽略她。
然而,“舒馥”嬸嬸抬頭看了她片刻,卻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你……你是?”
再次準備好迎接一場狗血認親戲碼的舒馥:……?
“你不記得我了?”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你應該認錯人了。”“舒馥”的嬸嬸朝她露出一個有點抱歉的疏離表情。
舒馥的記憶熟悉這張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她記得對方用這張臉侃侃而談房子歸屬問題,和那些照顧“她”心疼“她”的長篇大論。
她也記得“舒馥”有多厭惡這張虛偽做作的臉,那種每次見到恨不得一個巴掌甩上去的心情,她全都記得。
可是,存在於她記憶裡的這些激烈的情緒碰撞的畫麵,此刻卻像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對方看著她的眼裡隻有陌生,以及警惕。
舒馥轉頭看向那對姐弟,撐著桌子壓低了一些臉:“你們也不記得我嗎?”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舒馥已經從他們的眼神裡知道了答案。
果不其然,那對姐弟怔怔看了看她,眼睛裡不僅帶著疏離,還浮起了防備和害怕。姐姐甚至去扯她媽媽的手,喊了一聲“媽”,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你到底想——”女人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
她正要趕人,舒馥卻在這時後退了一步,同時一臉歉意的朝他們開口:“真是抱歉,是我認錯人了,打擾了。”
她沒再繼續待下去,也沒回自己桌子那裡,直接轉身走出了麵館。
已經足夠了,她已經完完全全確認,對方並非沒有認出她,也不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她,他們是真的不認識她。
對他們三個人來說,她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有一些細微的詭異冷意攀上舒馥的脊背,讓她的頭皮有些隱隱發麻,左手腕上再次傳來輕微的震動。
片刻之後,回到吉普車內的舒馥打開了黑色筆記本。
【今天下午五點到六點之間東福小麵晚餐打卡任務
完成,獲得木筏3級5%進度條;額外獲得進度條加成5%;獲得轉盤抽獎:3次。(木筏3級目前進度: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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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舒馥給自己調了杯黑咖啡,盤腿坐在茶幾前,打開自己用來列計劃的記事本,開始複盤今天的事。
首先,今天的任務不同於以往,一天之內出現了兩次任務,但感覺這兩次任務的內容大同小異。並且不知道什麼原因,任務完成的方式也和從前的任務不太一樣。
第一次她沒拿到任何加成和抽獎獎勵。
第二次的時候,她沒有從前那種已經做完任務的感覺,可從獎品的加成來看,她確實已經很好的完成了任務。
她不解的地方在於,這兩次的任務重點是什麼,她做了什麼事,才讓手環判定她完成任務的?
還有,為什麼一個可能是任務關聯對象的人,卻完全不認識她?
分析之後,猜測無非兩種。
第一,她的臉有問題。真正的“舒馥”另有其人,而她隻不過是借用並且錄入了“舒馥”記憶和身份背景的穿越者。
第二,“舒馥”的存在是虛假的,婁雲城從來都沒有“舒馥”,也從來沒有一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舒馥”原身。那些存在於她記憶裡的狗血過往,也同樣都是虛假的。
無論是上麵哪一種情況,都印證了一點,就像她覺醒那日猜測過的一樣,她在綏城之前的所有記憶,就單單隻是一份記憶。
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來者,杜絕了她是一個記憶混亂的獨特類型重生者的可能。
綏城是她的降臨地,在綏城至婁雲城水道未開通前,無論是她因為這份記憶把自己當成原住民的那四年,還是覺醒之後想起原生世界的清醒的她——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就隻待過綏城這一個地方。
她始終被困在了那裡,符合隨任務點亮地圖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