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霖欣喜道:“琴公子的意思是,您願意為我和思故哥主持公道了?”
奚琴一愣,驀地笑了。
那笑意很淡,還沒到眼底就消失殆儘,他淡淡道:“你可能會錯意了。今夜,我的魔無意中闖了醉仙客,破壞了那裡的封魔印,我本來是去救他的,沒想到半路撿到了你。我不認識你,但你卻總與我說些楚家擄掠凡人、傷害凡人的胡話,我聽後覺得茲事體大,不敢放你一人四處胡言亂語,隻好親自把你送回楚家駐地。沒想到你到了楚恪行麵前,仍然嚷嚷著要去洄天尊麵前告他一狀,並且請我為你作證。我左右為難,隻好與楚恪行提議,讓他當著我的麵,把那位在伴月海‘做客’的凡人放了,這樣一來,即便今後有人誹謗他傷害凡人,我們奚家還能幫他做個見證,你說是嗎?”
楚霖慢慢地聽奚琴說完,心底浮上一片涼意。
是了,奚家與楚家這樣的世家,怎麼會因為一樁小小的意外生了嫌隙?
奚琴這麼半真半假地與楚恪行解釋今晚發生的事,既不必跟豫川楚家撕破臉,還能明裡暗裡逼迫他把姚思故放了,有了琴公子橫插一手,楚恪行今後就是再想對姚思故下手,怎麼都會顧忌著奚家。
琴公子什麼都考慮到了,唯獨……沒管他。
楚霖抬目看向奚琴。
不知是不是初見時他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語氣還是他那張過於好看的臉總讓人迷惑讓人誤以為他是好親近的。此時此刻他站在長街上如水的夜色洗淨了他眸底深霧楚霖這才發現原來他早已沒在笑了那雙眼的深處沒有玩世不恭也不是和顏悅色他隻是非常平靜地看著他。而這樣的平靜讓楚霖不禁覺得害怕。
楚霖這才清楚地意識到他眼前的這個人是奚家的琴公子因此他從不必擺出楚恪行不可一世的態度心虛者才傲慢外強中乾才猖狂。
奚琴的語氣無波無瀾:“你回去後自然會受些折磨你畢竟是楚家人我也沒理由保你你說呢?”
楚霖注視著奚琴衣擺上的淩泉紋一時竟沒敢接這話。
奚琴又等了一會兒道:“若是不肯就算了。”
分明是很淡的一句話
長夜已儘天邊綻放出破曉的第一縷光分明不刺眼奚琴卻下意識抬手遮了遮。
聽了楚霖的話他喚道:“泯。”
罩著黑衣的魔再度化作一團霧裹卷著楚家的豎子與他的主子一起消散在清晨的玉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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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的第一縷光落在窗欞阿織從調息中睜開眼。
來伴月海前她已經想好了此一行她怎麼都要弄清楚師父當年因何而死所謂的溯荒妖亂因何而生。她原本沒什麼方向昨夜意外與奚琴合作可以同去尋找溯荒碎片本該是一樁幸事隻是不知為何她總有些心神不寧。
也許是感應到她的心緒一個物件從她袖中滑出忽地落在木榻上。
這是一隻蒲葵葉編的草蜻蜓。
是奚琴從楚霖那裡討來的說是姚思故的信物給她的時候上頭殘留了一點他的靈力。
阿織認得這樣的草蜻蜓同樣的一隻姚小山從前也送過她。
說來也巧山中日月長阿織自從跟著問山學劍後之後的每一日她都在聆訣習劍中度過幾乎不計歲月。但姚小山送給她草蜻蜓那個日子她卻記得清楚那是二月初三她來到青荇山的整整一年後她的試劍日。
……
“快跟著我好好拜拜我怎麼說你怎麼說不可以不恭敬明白嗎?”
青荇山山腰竹苑的最東麵有一個很小的祠堂山中弟子除了每逢節氣會來上香平日裡久無人
至。祠堂裡供奉著一張畫像,上麵畫的是句芒,香案上的瓷瓶裡還擱著一根春枝,象征句芒守護的神木。
這日一早,姚小山得知阿織要試劍,火急火燎把阿織拽來祠堂,親手奉上瓜果,又塞給阿織一炷香,讓她跟著自己拜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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