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琴也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阿織。
阿織沒說話,將禁匣蓋子一合,攤開掌心。
她的掌心有一灘血漬,但她分明不曾受傷。
阿織看姚思故一眼,十分平靜地解釋:“事出突然,我離他最近,從他的傷口吸了血來。
有了姚思故的血,再輔以禁匣截斷禁製的作用,想必這才令靈葉平息下來。
阿織的解釋雖不足以讓眾人徹底信服,但葉夙遺下的禁製,誰也沒真正試過,適才異像陡生,他們無暇他顧,不信隻得信了。
這時,奚琴道:“給諸位添麻煩了,適才的變故,可能是因我而起。
他話音落,身旁若隱若現地出現了一團黑霧。
瞞也瞞不住,方才混亂之時,泯不曾隱藏自己的氣息,想要不被章釗等人發現簡單,韓岐堂堂出竅修士,想必早已覺察到魔的氣息了。
景寧奚家的琴公子身邊竟然有一隻魔,幾人雖然吃驚,看他這樣坦蕩,卻不好追問了。
魔的氣息本就與修士不同,想必因此觸碰了靈葉禁製,也不是什麼怪事。
韓岐看乾坤案一眼,好在適才雖然紛亂,法陣凝聚起來的龍吸水仍未散去,他道:“破除靈葉禁製本就有風險,所幸有驚無險。
幾人又等了片刻,“龍吸水在何川旁徘徊須臾,最後落在一片城鎮外,不動了。
楚恪行道:“看來就是這裡了。
韓岐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早就出發。
“明、明早?白元祈驚道,“這麼快?
章釗冷笑道:“快?誓仙會距今已過去數日,不少修士已經出發,大家都知道往東南方走,難保不會尋到溯荒落處,我們費勁周折找到線索,難道要被人捷足先登?
白元祈道:“好……好吧,那就明天一早。
楚恪行道:“琴公子與薑仙子呢
?”
阿織點了點頭,奚琴道:“我隨時可以。”
楚恪行笑道:“那我這就向仙盟稟報了。”
言罷,他信手燒了一枚符籙,傳音往伴月天。
此前誓仙會上,沈宿白提過,修士隻要出發尋找溯荒,仙盟都會予以供給,他們明早就要啟程,自然得把供給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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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好翌日出發的時辰,眾人又商量了一陣,離開甬道深殿。
楚恪行一路把眾人送往民宅外,韓岐等人自有去處,作彆之後,楚恪行看阿織與奚琴一眼,道:“琴公子,薑仙子,留步。”
他揮手讓閒雜人等退下,頗是歉意地笑了笑:“薑仙子想必已經知道了,楚某本來與琴公子說好了,隻待今天靈葉禁製一破,就放姚思故與童生們回家,但,姚思故說什麼都不肯走。”
阿織眉心一蹙:“為何?”
浮野台就在不遠處,楚恪行比了個“請”姿,竟是要親自送一送二人。
他一邊走,一邊道:“凡人麼,總是有不必要的牽掛,我追風輦都為他備好了,他點了一番童生的數目,忽然與我說,他的學生裡,還有個小崽子不在,姓楚。
“我知道他說的是楚霖,但楚霖不是我楚家人麼,如何能跟著他回清安鎮。我跟他解釋過了,他卻說想見楚霖一麵,見過了再回家。”
阿織聽了這話,心下不由一沉。
楚霖回楚家了?
是了,當夜她離開“墜錦軒”,楚家人還在找楚霖,他一個初入玄門的修士,如果沒有人願意庇護,如何不會被找到呢?
說不定還是特意被人送回去的。
楚恪行見阿織若有所思,卻道:“不過仙子放心,姚思故已經答應我了,隻要見楚霖一麵,他明晨就走,薑仙子如果願意,自可以相送。”
阿織道:“我如何信你?”
“不信我,薑仙子還不相信琴公子嗎?”楚恪行說著,看奚琴一眼,似乎認為他二人關係匪淺,又道:“琴公子許了在下好處,在下怎麼會不履行契約?”
阿織聽了這話,不由看了奚琴一眼,她沒再多說什麼,隻問楚恪行:“明晨何時?”
“寅時,天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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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恪行把二人送到浮野台就走了。
阿織與奚琴回迎仙台,是同路。
是時夕陽西下,仙山畢竟仙山,即使是黃昏,也與人間不同,一天雲色壯闊,落日餘暉當空灑下,映著孤峰上
的法陣,整個伴月海流光溢彩。
兩人一路無話,從迎仙台一路拾階而上,春神花池就在眼前,阿織正準備往遊仙台去,奚琴忽地喚住她,一隻仙鶴就歇在他身側,他道:“仙子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阿織頓住步子:“我該問你什麼?”
奚琴信手為仙鶴黯淡的尾羽塗上靈力,仙鶴輕唳一聲,飛走了。
“比如說,楚霖?”
如果不是他在利害間權衡取舍,挑了最好走的一條路,把楚霖送回了楚家,姚思故今日已該回人間了。
而今姚思故因為楚霖徘徊猶豫,隻恐今後都不能安心。
奚琴淡笑道:“我以為仙子會質問我。”
阿織卻道:“當夜在墜錦軒,你隻答應了保住姚思故,平安送回童生,沒有說要保楚霖,我不能要求你辦你沒答應過的事。”
奚琴聽了這話,微微訝異,正待說什麼,花池畔忽然出現四名仙使。
四人皆著白袍,派頭兩人捧著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