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奚泊淵呆在原地。
但他並不需要奚琴再重複一遍,他聽清了,隻是難以置信。
奚琴吃力地道:“所以,你……”
“哎,我知道!”奚泊淵道。
他是有點拙鈍,心思非常粗,遇事也不愛動腦子,但他不是真的傻。
“所以我得給你打掩護,不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包括爹和大哥,就當作今夜你一直在我這裡,從沒傳出去過,明早我就說……就說你打坐時,經脈逆行,又病了。那些人看到你病了,根本不會想到是你做的。”
他弄不明白奚琴是如何做到殺了楚恪行毀掉靈契的,但他懶得想。
他生鏽的腦子轉了半晌,問:“那善後你善乾淨了嗎?需不需要我……”
奚琴搖了搖頭。
他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魔氣澎湃浩蕩,攜著前塵湧來,要開始吞沒他的神智,奚琴知道自己不能沉入魔氣中,他得清醒地等待天命,他張了張口,斷斷續續地說:“清茴……香……”
“要不你就睡吧,要那玩意兒乾什麼?”奚泊淵道。
都這麼難受了,還要拿清茴香吊著神智,這不是折騰自己麼?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奚琴一下了榻,吃力地扶著床欄起身,跌跌撞撞地要往自己房裡走,奚泊淵咬牙歎一聲,隻好隔空幫他撈了一瓶清茴香丸過來。
清茴香氣入體,思緒稍稍明晰了一點。
奚琴從前不喜歡這氣味,仙人固執己見讓他浸骨,還要點上清茴香讓他維持清醒,防止他走火入魔,就好像他是異類。
可世情真是難料,此時此刻,他偏偏要倚仗它,隨著魔氣的翻湧,那些在記憶裡封禁的前塵也開始釋放。
他又聽見楹的聲音:“少主,楹會像阿姐一樣效忠您,一生絕無悔意。”
他聽見那三個他在幻境裡見過的屬下齊聲對他說:“主上之令,便是屬下之命,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他聽見他前生的父親又在斥他:“倒行逆施!你我終究是人何故與天相爭?!”
可他的聲音疏忽又變得悲傷:“這是我們的宿命如何才能改變?”
他聽見那個曾讓他活得自在的聲音帶著笑意問:“你要我把她收來當徒弟?編個什麼理由好呢?就告訴她我為她算了一卦怎麼樣?”
他還聽見一個非常沉默的聲音問他:“何時回來?”
……
每一句話都伴著那時的情緒與心境或壓抑或悵惘在他的記憶裡攪動不停。
翻滾的魔氣在體內衝撞奚琴幾乎能確定隻要他就此沉淪下去任憑這洶湧前塵將自己淹沒
奚泊淵眼睜睜地看著奚琴的眸子失了所有神采最後隻剩瀕死的掙紮他在不斷地重複著自語:“我是奚琴是奚寒儘……我不是任何人……是奚琴……”
縱然魔氣衝刷經脈身上的疼痛猶如碎骨他還是強行從體內引出了一點靈氣隨後祭出一道火訣直接引燃了清茴香丸。
近乎刺鼻的香氣瞬間門充斥了整間門屋子奚琴借著這片刻的喘息強行閉目打坐。
如果魔氣隻能用浸骨來驅清茴香氣也在此刻甘拜下風他不介意另辟蹊徑把此生所經曆過最殘忍的片段拎出來悉數一遍用回憶來壓製回憶。
幻象中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