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奚琴,隻說:“夫妻一場,緣分來之不易,你我一同長大,相伴更是難得,今日走到陌路,好聚好散。”
她再次拿起和離書,遞給奚琴,“你是縣官,到衙門為我改回原來的戶籍,應該很容易。”
奚琴沉默許久,伸出手,接過和離書。
書信到手的一瞬間,忽聽一聲鑼響。
周遭物換星移,天一下就暗了,隻是閉眼睜眼的工夫,奚琴發現自己已在城西莊上,身上換了紅衣吉服。
莊外傳來隱隱議論聲,他側耳聽去。
有人說:“嫁新郎,怎麼又要嫁新郎?”
“三年了,這是第幾次嫁新郎了?”
但很快,這些聲音就淡去了,管家進了屋,掩上屋門,
對奚琴道:“少爺,時辰快到了,快上轎吧。”
奚琴坐著沒動。
管家又道:“少爺,隻要上了轎,乘轎在山南城裡走一遭,京中的閣老聽說了這事,少夫人就有救了。”
奚琴聽了這話,“嗯”了一聲,站起身,出了莊。
他穿著一身紅衣,眼底如染桃花,泛著微瀾,俊美到幾乎妖異,饒是隔著鬼路天塹,過來看熱鬨的百姓見到這樣的新郎,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奚琴沉默地上了轎,管家為他落了簾,一旁的禮生長聲唱道:“起——轎——”
喜轎被抬起,顛簸之中,忽然有一個東西從奚琴的袖口裡落了出來。
那是一隻狀似魚形的鎖,尾端還掀起了幾滴浮浪。
這隻鎖本來本來以靈氣附在他袖中的須彌囊中,而今鎖中靈氣有變,自然跌落出來。
奚琴看著這隻鎖,覺得非常熟悉。
識海中被打了一道很深的印記,隱約告訴他,這隻鎖裡鎖著誓言。
守誓的時候,魚鱗上的銘文會亮,魚兒吃飽了,便會泛出淡淡光華,如果有人違誓,這隻魚便會像眼下這樣,黯淡失色,失去附著在須彌囊中的靈力。
奚琴覺得自己應當沒有違誓,他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的全部。
那麼,是誰違誓了?
奚琴困惑地抬起手,覆在鎖誓魚上。
其實他並不記得這個動作的意義,或許是魚肚裡鎖著他的誓言,魚身於是與他的靈力有了感應,他的掌心終於氤氳出稀薄的靈氣,借著這一點靈氣,奚琴忽然感應到魚肚裡的誓言有三個。
他分明記得自己隻放了兩個誓言進去,這多出來的一個誓言,是誰的?
是當初贈他魚的人嗎?
她是誰?
念念?
是她,但又好像不是她。
她……違誓了嗎?
記憶混淆不清,滲透怨氣漩渦的片許真實如同浪潮驚襲而來,奚琴混亂極了,隻能依憑直覺行事,直覺告訴他,念念出事了。
下一刻,他掌心稀薄的靈氣凝成一道靈訣打了出去,徑自逼停轎子。
他一步跨出喜轎,不顧周遭人驚愕的目光,問管家:“她人呢?”
管家驚懼道:“少爺,您、您怎麼停轎了?送嫁這一條路,可不能……”
奚琴管不了這麼多了,轉身就走,不知是不是有了些許靈力傍身,他腳程很快,頃刻就回到了梅宅。
宅子已經人去屋空,奚琴怔了片刻,往內院尋去。
阿織不在,隻有春杏一人坐在屋前的石階上,看到奚琴,她愣道:“少爺,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奚琴問:“念念呢?”
春杏聽了這話,一下子哽咽出聲:“少爺,您走了以後,家裡忽然來了好多官差,把少夫人帶走了。”
她說著,從懷裡取出兩封信,“少夫人什麼都沒說,隻讓奴婢三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