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鞘》全本免費閱讀
那個與眾不同的人,他是奚寒儘,不是其他任何人。
像是有一滴雨,墜在隱於山穀終年不見天日的深潭中。
一刹那,漣漪圈圈蕩開,死寂的潭水活了過來。
奚琴抬眼,看向阿織:“……真的?
阿織沒有接話,她的掌心覆蓋過須彌戒。
一道華光閃過,雪片一般的素箋出現在半空,它們被阿織的靈氣托著,雜亂無章地浮在周遭。
每一張素箋上都記著日子,奚琴送出一道靈氣,這些素箋便按照日期排列,到了他的手上。
“這是?
阿織抿抿唇,移開目光:“每日一炷香,思考……我們之間的關係。
從初夏到今日,加起來也有幾十炷香了。
奚琴握著素箋,不確定地問:“可以給我看?
阿織點了點頭:“嗯。
奚琴於是垂眼看去,豈知第一張素箋上,除了一個正兒八經的日子,隻有一團暈開的墨漬,他愣了愣,盯著墨漬看了好一會兒,沒辨出個所以然,又看向第二張。第二張與第一張幾乎一樣,隻是墨漬更大了一些。接下來幾張也大同小異。
奚琴朝阿織投去一個疑問的目光。
阿織覺得難以啟齒,默了須臾,解釋道:“太難了,我想不出。
奚琴稍稍一怔,嘴角彎了一下,露出一個很淡的笑來。
他看得很認真,即便素箋上什麼內容都沒有,片刻,他挑出兩張素箋,“這兩張怎麼日期一樣?
阿織望過去一眼,“因為前麵有一天耽擱了,來不及想,這一天補上。
原來漏掉還會補,他還以為她偷懶呢。
“……這天想了整整兩炷香,還是什麼都沒想明白?
他的聲音依舊寂涼,語氣卻帶著一絲笑意,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
似乎這一張張素箋終於驅走了他周身的寂寥,讓他找回了一點點慣有的樣子。
照天鏡的靈光覆蓋過他的周遭,把他籠罩在一片如煙如澤的光霧中。
一疊素箋翻到最後,除了日子和墨漬,終於有了彆的字。
——“明年春,帶奚寒儘回慕家。
——“……山青山在何處?
——“妖山?骨疾?
奚琴望向阿織:“這些是?
“你說你在山青山長大,我想……了解你,打算去那裡看看。
“景寧的人說,你當年幾次犯骨疾,都是因為闖妖山,不知道那座妖山在何處。
“還有……我想知道你的骨疾是怎麼來的,能否根治。”
奚琴聽了她的回答,心上陰翳掃去一半。
“為何不來問我?”
他仔細將素箋整理好,朝阿織走去。
“山青山是景寧以西的一座仙山,那是我父親的避世的地方,我天生入道,兒時獨自在那裡修煉。眼下山上已沒什麼人了,你如果想去,我帶你去。”
“妖山距山青山近千裡,在涑水之南,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她……哄騙我去妖山取誅邪草,我在那裡遇上凶獸酸與,犯了骨疾。從此以後,誅邪草就成了我的一個心結,後來,母親病重,我獨自去了妖山,殺了酸與,取下誅邪草,然後,遇到了泯。”
“至於骨疾……”奚琴笑了一下,“骨疾是我生來魂魄裡自帶的。前世我……夙,引了許多魔氣入身,在魂魄中封印了一些東西,似乎是前塵記憶和……我也說不清。為了防止魔氣溢骨,我拚命修煉,用靈氣為魂魄中的封印築堤。能否根治……從前好像不行,現在,好像可以的吧?我不確定。”
他來到阿織身前,用靈氣把整理好的素箋送入她的須彌戒內,“收好,這是我們的秘密。”
“還有慕家。上次我和你說,我想去慕家閉關,那是假的。”
奚琴道,“山青山我不喜歡,景寧的家人待我很好,可我在景寧,總像個客人,慕家雖然荒涼,那裡是阿織的家,閉關與否不重要,有阿織的地方,我會更安心。”
他離她太近了,一尺開外,於是清冽的霜氣從他的身上蔓延過來,漸漸侵蝕她的周遭。
阿織在霜氣中垂下眸:“我在紙箋上寫的是,‘明年春,帶奚寒儘回慕家’。”
“我四叔是在春祭過世的,這麼多年,我從未在他的祭日回去探望過。
“而今,神罰之陣記下了你的名,你也算半個慕家人,來年春,你陪我一起回去。”
奚琴聽了這話,頓了頓:“帶我回去,是這個原因?”
阿織點點頭。
“隻帶我?”
“嗯。”
“以什麼身份?”
“……你覺得是什麼身份?”
“家人。”奚琴道,語氣裡藏著一絲小心,“不是兄妹的那種,可以嗎?”
阿織靜了一會兒:“我不知道。
奚琴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可以默許,是嗎?”
阿織道:“……是。”
原來,這就是獨屬於他的特彆。
藤蔓繞樹而
生已經覆蓋過軀乾和枝葉可突如其來的春暉讓樹木不再枯萎而死它終於汲取了一點獨屬於它的養分於是依舊挺拔。
於是它能夠探出枝椏迎接一抹春暉。
奚琴看著阿織忽問:“定魂絲重新入體眼下好些了?”
阿織不明白他為何要問這個仰頭看去驚覺他已經離她很近。
近到能從他如水深澈的眼中看到自己。
修長的手攬過她的後頸其實他微微俯下臉的時候還是停頓了一下的。
但他沒有後撤而是停在近處眼睫觸碰鼻尖輕擦“阿織。”他說就像要確認什麼清冽的吐息傾灑在他與她的毫厘之間“這次我不是要幫你試身魂你知道麼?”
阿織仰著頭:“嗯……”
於是柔軟乾燥的唇在她的唇上輕輕觸碰他又說“其實之前每一次
“……嗯。”
不知怎麼就閉上了雙眼心跳太吵了讓她的腦中一片混亂以至於她想不出借口把他推開以至於她發現原來到了今日所有要把他推開的理由都成了借口。
這次不再是淺嘗輒止很快原本乾燥的唇變得溫熱吐息變得滾燙碾磨深入一開始如清風拂柳到了後來齒間微雪一如燃了火帶著炙熱又甘冽的霜意滲入百骸走遍全身。
阿織也說不清這個吻究竟持續了多久隻知分開時竟有些目眩。
奚琴亦在喘息他抵著她的額頭還是問出口:“阿織你說對我的不一樣是喜歡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