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再度噴湧出來,奚琴早已掛彩的白衣被染成奪目的朱紅,他的心口一陣悶痛,忍不住嘔出幾口血。
主人被重創,五根霜刃隨之黯淡。
分神仙尊鬥法,勝負往往在一念之間。
沈宿白三人知道機不可失,琴風、刀火、飛雪彙成一股奪目的長虹,直直朝奚琴灌去。
他們知道奚琴失了靈器,已是殘兵傷將,不可能接下這一式。
他們無意誅殺奚琴,隻是在逼他做一個抉擇。
讓,或不讓?
不讓,那麼這一式便會落在他身上,結局生死難料。
讓,那麼這一式便會貫穿古神庫的禁製,落在禁棺中,那個沉睡的女子身上。
長虹奪目燦烈,如同朱雀灼燙的尾羽,以破天之勢襲向古神庫前的分神仙尊。
可他就
守在那裡,寸步不移。
於是有人發出驚呼。
有人閉目惋惜。
奚泊淵腦子都空了,他再顧不上棲蘭衛的阻攔,提刀朝奚琴狂奔過去。
白無常瞳孔急縮,並起雙指,立刻向生死殿傳音。
可惜晚了,長虹撞向奚琴,把他整個人淹沒在一片刺目白光中。
初初與銀氅驚默一瞬,在鎖妖陣中拚命掙紮起來,魔本無定形,泯卻跌跪在半空中。
白舜音呼吸凝滯,奚泊淵放聲大喊:“寒儘——”
寒儘。
這一聲落,忽然,白光中傳來動靜。
那是一聲劍鳴清音。
隨後,劍鳴之音倏然大放,白光被衝破,沈宿白三人彙成的長虹之擊碎成片片飛羽。
飛羽零落飄散,奚琴依舊浮立原處,身上隻有舊傷,未添新傷。
這一聲聲劍鳴,來自他手中提著的一把劍。
正是祺。
近二十二年了,這是奚琴第一次拔劍出鞘,以劍對敵。
他的天命靈器是劍,可他不喜天命,所以不肯用劍。
後來他在景寧的靈器庫裡找到一方藏著劍刃的扇匣,五根霜色之刃,令他愛不釋手。
輾轉複輾轉,徘徊複徘徊,他還是帶走了它。
從那時起,奚琴就知道,說什麼不喜天命,山青山烙下的執念罷了。
他這一場轉生,本來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他拚命要區分前世今生,隻因他知道自己最終無法區分。
這一世,他注定要踏上前塵的路。
可是踏上又如何呢?
時至今日,奚琴總算說服了自己,以前塵為舊念,以今世為軌道,如此往前走,何嘗不是活過了一場新生?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