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蒼山覆雪,相傳這裡曾是降神之地,而今神走了,這裡就成了藏妖之所。
端木憐依照指示,來到九嬰的洞穴。令他意外的是,這隻九嬰並不像其他的蛇屬之妖,住在陰暗潮濕的幽穀,它的洞穴建在山腰,前後貫通,每到清晨,一泓日光照進來,穿堂風乾燥又涼爽。
九嬰被鎖在洞穴深處。
端木憐到了這裡,沒有立刻打擾九嬰,他在外洞逗留了七日,才掀開禁製,去往九嬰囚禁的地方。
見到人族,九嬰露出一抹猙獰的笑:“端木氏,來殺我的?
“我叫端木憐。
九嬰根本根本不在乎他叫什麼,它上下打量來人一眼,“你的魂很強,想必修為很高,可惜你一身病氣,命薄福淺,想要我的命容易,我縱是死,也會拉著你陪葬,你不可能在我這裡占到一絲便宜。
端木憐沒有在意九嬰言語中的惡意,他道:“你身上的鎖我看過了,是鐘離氏下的,鎖身取自昆山之玉,鎖一經落下,洞內洞外遍布禁製。
他問,“你認為以你之能,解開這些禁製需要多久?
九嬰冷笑道:“怎麼,想趁我解開禁製前,將我誅殺此處
?你以為有禁製攔著,我就傷不了你嗎?
端木憐搖頭道:“既可同生,何必共死?我不是來殺你的,是來與你合作的。
九嬰眼珠子轉了轉:“怎麼說?
“我算過了,你被困縛此處,想要自行解開禁製,少說也要百年,這麼長的歲月,難保不會遭遇不測。有我幫忙卻不一樣,不出十年,你便可重獲自由。端木憐道,“我現在就可以幫你,但我有一個要求,我要你與我結成契約,追隨我千年。
聽到“千年二字,九嬰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它譏諷道:“誰不知道你們端木氏一族被神罰,不得輪回轉生,過了這一世,世間便再沒有你這個人,我看你病氣纏身,命不久矣,你拿什麼跟我提千年?
“不能輪回轉生就意味著消亡嗎?
端木憐語氣變涼,“從古至今,世間有諸多禁術秘法,所求不外乎長生,你怎知我不敢用?
他稍稍一頓,“你或許聽說過養魂。
方至此時,九嬰才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
不得不說,他非常英俊,雖然病氣難祛,依舊清瘦挺拔,但這些都是表象,九嬰看到了他目光深處近乎決絕的瘋狂。
這種瘋狂對妖有致命的吸引力。
九嬰終於動搖,它道:“說得好聽,我如何信你?
端木憐深知該如何與妖交涉,他抬手施術,潔白的外袍從他手腕滑落,無數銘文從他指尖流瀉,縛在九嬰足間的鎖鏈竟然鬆了一些。
原來這些天,端木憐逗留在外洞,竟是在思考如何解開此間禁製。
九嬰拖著鬆了一些的鎖鏈,來到洞穴外部。
久違的日光停歇在它身前,山嵐拂過它的鱗片,帶起一陣一陣微癢的戰栗,九嬰沐浴著昆侖雪意,一身凶氣也變得和緩許多。
端木憐就站在它身邊,他語氣依然清淡,這才回答起它的問題。
“鐘離一族將你縛於此處,乃是授神之意。神困你,是為了阻你成神,神亡我,因為我父未能稱他心意儘他之事,你我被天所棄,同病相連,彼此信任難道不應當?
他又極目望向遠方,“九嬰喜陰,向來居於幽穀,你卻將巢穴建在山腰,凝望人間,說明你心向雲間,誌存高遠,止步於天妖之境,恐怕非你所願。
九嬰道:“你說得不錯,我的確不甘心停留在此地此境,但妖從來簡單,所求無非更強,人心卻複雜,我想要的清晰明了,你想要的……是什麼?
端木憐沒答這話。
他隻問:
“你不肯應麼?
“千年之契……
它看向昆侖山下渺渺人間,終於,它的目光染上和端木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