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琴閉目撫心,還了個禮。
鳳凰又問:“隨同者何人?
奚琴看了阿織與眾人一眼,仰目望向鳳凰,語氣篤定:“妻友。
阿織聽奚琴稱自己為妻,心中一頓。其實奚琴做的,與她上次帶他回慕家,讓護族大陣認下他並無分彆,然而今時今日易地處置,她忽然明白奚琴那時的心境。
緊張是在所難免的,阿織不禁提醒自己要莊重一些。
這時,鳳凰的聲音傳入她耳畔:“來自何方?
“痋山,傷魂穀。
“姓名?
“慕忘。
鳳凰看著阿織,片刻,把她的姓名重複了一遍,說的卻是:“端木忘。
隨後,鳳凰的目光依次掠過眾人,在泯身上稍作停留,最後看向奚琴,微微頷首,似乎允許了他們踏入這片遠古之境。鳥身驀地騰空,消散在清空中了。
隨著鳳凰離開,兩座巨臂一般的雪峰也消失了,前方狹長的雪路變成春野——縱是雪從天降,青陽氏的
故地依舊花葉遍生。
前方坐落著一座古舊的石殿,殿周早已斑駁,青苔遍生,但氣勢依舊雄渾。
進入石殿,當先是一座深長的廊殿,兩旁分彆矗立著十二跟石柱,柱頂棲息著各種鳥類石像。
東夷部族尚鳥,以鳥分成二十四個部族,後來神歸九天,這二十四部族的首領,便是青陽氏的臣屬。阿織一一分辨過去,隻見最前方的四根石柱上,正是玄鳥、鳲鳩、伯趙,與祝鴻。
穿過廊殿,便至一方寬闊的庭院。如果在百年前,此處必是花樹匝地,四時春景,可惜這裡似乎久無人打理,如今荒草蔓蔓,足有半丈之高。
如果說之前在雪原上,奚琴還對這個地方有些陌生,推開石殿的殿門猶如推開記憶的閘門,前塵自然而然地流瀉出來。
他記得庭院的東邊,被大殿遮掩的地方,栽著一株櫻木,偶得閒暇,他會和元離、風纓坐在櫻木下說話,拂崖總是沉默著守在一旁。
他記得穿過庭院就是正殿,鳳凰圖騰在穹頂,大殿的上首與右首是白帝與句芒的神像。這裡是祭祀與議事的地方。
穿過正殿往右走,是複雜交錯的回廊。回廊通向許多地方,有祠堂,各部族的居所,他兒時的書居,還有一個荒草園,園邊有一個偏僻的石屋,流紗最後的日子,就是在那裡渡過的。那時楹總是守在流紗的榻邊,問他,姐姐還有多少日子可活。後來流紗不在了,楹卻不哭了,小小的少年一夜長大,代替故去的姐姐,成為他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正殿左邊與右邊大同小異,回廊除了通向書庫、藏寶庫、寒牢,還通向父親的寢殿——後來成為他的寢殿。
正殿的斜後方,一條又長又深的甬道直通雪山,山頂積雪終年不化,甬道卻探入雪山的底部,像一根觸手,伸到無人可至的暗處。
那個地方就是禁地月行淵。
奚琴想起月行淵,心頭驀地一震,不是因為那裡有濁氣的封印,會榨取族人的靈力,而是因為他記起月行淵的儘頭有一扇門。
忽然間,一種久違的熟悉之感撞入奚琴的心底,與他在長壽鎮見到楹,在山南見到洛纓,在人間宣都見到拂崖殘魂的最後一縷氣息時彆無二致,異常洶湧。
冥冥之中,來自前塵的聲音忽然闖入奚琴耳畔——
“大家各有去處,那我就選擇月行淵那扇門吧。”
“這裡是主上的故地,我相信主上終有一天會回來。”
“我會在這裡,等待主上……”
奚琴驀地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雪山,與
雪山之下暗無天日的地方。
“奚寒儘,你怎麼了?阿織發現奚琴的異樣,問道。
奚琴搖了搖頭,隻說:“想起一些往事。
看到青陽氏的舊地這樣荒蕪,銀氅忍不住忍不住問:“……這裡,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