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媳婦沒等多久,私塾就下學。
她一屁股坐在門前地上,等到門開,就開始嚎。
“天爺嘞,我怎麼這麼命苦,以為嫁給讀書人就能過好日子,誰知好日子沒享受到,卻被丈夫狠心拋棄,不管死活。”
“我為楊家當牛做馬,他們爺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家裡大小事都要我操心,我累死累活守著家,卻落得個被拋棄的下場。”
“楊文建,虧你還是讀過聖賢書的人,但你做的是人事嗎?你拋棄發妻,你的良心遭狗吃了,我怎麼這麼命苦,怎麼會嫁給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村民們看著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楊家媳婦,再看看楊文建,表情有些愕然。
楊家媳婦跟著楊文建耳濡目染,學了些書麵話,一句道貌岸然,就足以將楊文建打得體無完膚。
楊文建好臉麵,臉色白了又紅,瘦削的身形幾乎站不穩。
他沉痛地閉了閉眼,半晌,才近乎哀求,“你先起來,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楊家媳婦還在撒踹,“負心漢楊文建,拋棄發妻,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夠了。”楊文建指甲掐著肉,怒喝一聲。
他是個男人,本來就因為瘦弱不堪而從小被指點說道,現如今,哪怕發妻如此可惡,他也沒臉揭露發妻對待他父子的惡行。
他承認自己懦弱無能,可他又能怎麼辦,以前就試過休妻,可這女人慣會在外麵裝好人,人前人後都是他楊文建有福氣,娶了個好媳婦。
最後他休妻沒成,反而差點因為“負心漢”而丟了生計。
左鄰右舍都說他不識好歹,一個病秧子,娶了那麼能乾的媳婦還不知足。
楊文建是有苦也說不清。
他自己也心虛,從道義層麵來講,他確實拋棄了發妻,雖然那會兒隻是不想和父親餓死。
楊文建已經羞得滿臉通紅,更沒勇氣留在這裡,他知道妻子肯定會跟上他,故而硬著頭皮從人群中穿過。
楊家媳婦果然立馬站起來,一邊哭哭啼啼,一邊跟著楊文建。
走在他們後麵的,是同樣臉色煞白的楊大爺。
楊大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朝著自家房子走去。
等他們走遠了,人群才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楊先生真的拋棄了發妻?他看著不像那樣的人。”
“都是逃難的人,咱們誰不是瘦的跟竹竿似的,楊家父子弱得跟小貓似的,就那女人長那麼胖,真相是什麼還不一定呢。”
“彆說了,這都是彆人的家事。”
眾人這才各自陸續回家。
許氏和袁瑾回到家,將楊文建的事說給了袁書聽。
“所以人他們帶回家了?”袁書問。
“嗯,畢竟是夫妻,楊先生也沒有辦法。”
許氏聽楊大爺說過兒媳婦的真麵目,心裡也覺得沒奈何。
畢竟,這是彆人家的家事。
袁書微微點頭,就算是現代,法官也不可能以個人意誌去介入,若非楊文建是她領地的人,她更是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即便楊文建是她領地的人,她也不想強勢去介入,這是楊文建要解決的事。
但,不介入,不代表她要袖手旁觀。
楊文建的家庭,隻是眾多問題家庭中的一個。
治標不如治本。
袁書一頭紮進房間,伏在案頭,又是一個挑燈夜戰。
楊文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