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忘記要探尋是誰把他從秘境中央帶了出來,安置在了這個山洞裡。
楚倚陽給他包紮好了胸口的傷,起身與他拉開距離,聽到這個問題再次陷入了沉吟。
以北堂寒夜的敏銳,完全的謊言會被他察覺,可他是魔皇之子的這件事是在後麵才揭示出來的,現在若是提前讓他知道,就會打亂主線劇情。
支線劇情出現的故障已經夠多了,主線劇情不能再有問題。
楚倚陽做了決定,依舊給了他真假參半的答案:“我進來避雨時,山洞裡隻有你在,沒有其他人,想來是道友你門中的長輩把你救了出來,他則暫時離開了。”
秘境之中,年輕一輩出亂子是常有的事情,每一次曆練都會有門中師長分神關注,遇上意外能夠及時把人救回來的就會出手,他這樣說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見北堂寒夜沒有懷疑,楚倚陽用從中衣上扯下來的乾淨布料為他包紮好了右手,放回了他身側,然後起了身:“好了,我去洗洗手。”
先前他聽見山洞中有水聲,轉頭看去果然在十幾步之外找到了一個池子,水質尚且清澈。
在他離開的時候,北堂寒夜聽見了一陣幽微的鈴聲,那鈴聲如雨,仿佛是跟著少年的腳步而動,每一步踩出都像是落在人的心上。
楚倚陽來到池邊,低頭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神廟侍奉弟子的衣飾都是用普通的布料做成的,沒有自動清潔的功能,也不能抵禦傷害。
他的儲物法寶被銷毀,現在身上就剩這麼一身衣服,本不應從自己的中衣上撕,可是北堂寒夜這一身金蓮法衣是法寶,現在的他沒有修為,撕不破。
雨夜被抓出來,唯一一身衣服沾到泥點就夠讓人不能忍受。
幸好獄修羅是抓著他瞬移過來的,楚倚陽沒有發現什麼泥漬,意識到接下來幾天不用穿臟衣服,這才舒展了眉心。
他在池邊洗掉了手上沾到的血跟藥粉,甩乾了水之後又走了回來,見北堂寒夜依然躺在地上。
他的玄色重衣被自己扯開,袒露出肌肉線條完美的上身,寬肩窄腰,襯著被充作繃帶的白色布料,再加上縱橫交錯的傷痕,顯出一股難言的色.氣。
楚倚陽重新蹲在他麵前,替他把衣襟重新歸攏好。
他的腳步一停,那陣回響在北堂寒夜耳邊的鈴聲也就停了下來,他聽見這個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少年開口道:“傷我給你包紮好了,但你身上的豔毒我解不了。”
隻有等獄修羅回來,讓他帶他回合歡宗取解藥,才有辦法。
“你是怎麼中的豔毒?”
先前北堂寒夜就懷疑過這股在體內肆虐,連劍心跟意誌都壓不下的高熱有問題,現在聽楚倚陽提到是有人給自己下了毒,俊眉修目間籠罩上了一層如冰如霜的寒意。
獄修羅加諸在他身上這一重封鎖,在外人眼中是這一道蒙眼的黑布,對北堂寒夜而言卻是漫天湧動的黑霧,遮擋了他的視線,封鎖了他的神識,隻餘四感。
“這豔毒不常見。”他聽蹲在麵前給自己係好腰帶的少年繼續說,“這是大乘期也抵擋不住的頂級豔毒‘美人恩’,就算是合歡宗自己可能都沒有,是誰給你下的?”
原本楚倚陽這樣問,並沒有期待北堂寒夜會回答,畢竟被人這樣暗算不是什麼好事。
然而他剛給北堂寒夜整理好,躺在地上的人就出乎他意料地開了口:“應當是我被救到這裡來之前跟我在一起的人。”
青葉山城為血河所禍,鎮在地下陰脈的一件水屬性天級法寶不見蹤影。
這次青葉秘境開啟,七大司座跟他一起同行,就是要聯手殺了秘境中央這頭天級夔龍,取它的內丹來煉製一件新的水屬性天級法寶,重新鎮回地下陰脈。
然而他們與夔龍激戰了一整日,在將要擊殺天級妖獸的最後一刻,七司座中卻有三個突然倒戈,調轉劍鋒來攻擊他們。
北堂寒夜就算再強也好,也依然隻是合體期的境界,提防不住渡劫中期的劍修從背後刺來的一劍。
天級妖獸見人類內訌,更是發動了臨死前的瘋狂反撲,與其中一人夾擊北堂寒夜。
眼看劍子重傷,就要隕落在妖獸跟叛徒的夾擊之下,四司座拚著受一劍也出手將他送出了戰局,送至秘境之中離他們最近的昆侖劍宗弟子處。
暴雨狂瀾之中見到劍光,前來迎劍子的是昆侖劍宗其中一脈的弟子,論輩分應該叫四司座太爺爺。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四司座的劍光才帶著北堂寒夜飛來了這個方向,尋了這個在秘境中與他同脈的後人。
北堂寒夜在失去意識之前,對這個接住自己的女子驚鴻一瞥,認出了她來自哪一脈。
再加上重傷難支,就沒有對她設下提防,卻不知她會對自己下毒。
原本被同門下豔毒,應該是難以向外人啟齒的醜聞,但北堂寒夜卻不抗拒回答這個他尚不知來曆也不知長相的少年人。
楚倚陽聽完了他重傷又中毒的來龍去脈,補上了在青葉秘境裡缺失的一環,望著躺在地上的北堂寒夜,忍不住想:“如果係統沒有死機,自己就能知道這段隱線劇情是不是原著裡沒有寫出來的一部分邏輯了。”
但是這時候想這些沒有意義,現在要緊的是另一件事。
他告訴了北堂寒夜剛剛把脈的結果:“道友中毒的時間不短,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可能再有十息你師門長輩留下的封印也會失去效用,屆時你就會徹底失去理智——”
山洞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一個身中豔毒理智儘失,另一個身上又毫無修為,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他的話音未落,北堂寒夜就打斷了他:“走。”竟是要他離開,選擇獨自麵對豔毒發作。
不愧是昆侖劍子,不愧是殺伐果斷,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主角。
楚倚陽感慨了一下,然後說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