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隔得這麼遠,也可以看清倒在地上的是一個少女。
她身穿白色衣裙,烏黑的發絲逶迤在地上,因為強行破解陣法而心神受創,身旁的草葉被她吐出的鮮血染成紅色。
晏尋腳下一頓,這怎麼看都隻是北境尋常宗門的普通弟子,但是能夠令金鈴公子這樣被牽動,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走。”軒轅策正在猶豫該不該過去的時候,身後的青衣魔修已經超過了他,“過去看看。”
看著他的背影,軒轅策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來到昏迷的人麵前,楚倚陽蹲了下來,伸手拂開了擋在少女臉側的烏黑發絲。
他的目光落在這張熟悉的臉上,果然是傅月舒。
北境玄門各派都來了皇都,天山劍派自然也不可能落後。而自己身受重傷,境界倒退,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境界,身為“自己”的未婚妻,她在門中自然也不可能好過。
在這種地方落單,實在是太正常了。
他看著在昏迷中也蹙著眉頭,仿佛在承受著痛苦,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要為她牽動的清麗少女,想到在自己來之前,晏尋就已經在陣法中走了不知幾個來回,沒有遇上她,再因為這個世界的意誌而發展出新的劇情,都算得上是給自己麵子了。
探查傅月舒的傷勢間,晏尋跟軒轅策已經來到了麵前。
隻見在外人麵前從來都是高傲疏離、沒有什麼溫和耐心可言的紅衣公子,難得溫柔地把倒在地上的人半抱在懷中,喂了她一顆療傷聖藥。
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晏尋隻覺得這女子對他來說,果然不同。
這樣想著,他便朝楚倚陽懷中昏迷的少女看了一眼,見她的容貌確實清麗如雪,隻是跟抱著她的紅衣公子比起來,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並不知道晏尋此刻在想什麼,將藥喂下去之後,楚倚陽又以右手抵著少女的後心,將自己的靈力輸送進去,助她化開藥力。
在三人的注視下,傅月舒的睫毛顫了顫,悶悶地咳嗽一聲,然後睜開了眼睛。
眼中映入的第一抹顏色,就是耀眼的紅。
傅月舒愣了一下,聽見熟悉的清冷嗓音在耳邊響起:“醒了?”
“應……師兄?”
她等了片刻,模糊的視野才變得清晰起來,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跟他眸色淺淡的眼睛,心中立刻生出了安定感,隨即意識到自己還待在他的懷中,連忙坐了起來。
楚倚陽放開了她,望著她恢複紅潤的臉,問道:“感覺如何?為何這裡隻有你一個人?”
傅月舒感應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確定已經無礙,於是看向楚倚陽:“多謝應師兄,我已經沒有大礙了,我——”
她看到站在一旁的晏尋跟軒轅策,說話的聲音一頓,猜到他們是跟楚倚陽一起入陣的人。
楚倚陽伸手托住了少女的手臂,扶她起身,聽她在短暫的停頓後,繼續說了下去,“我本來是跟師父和幾位師姐一起來的皇都,隻不過在鐘聲響起,踏出客棧以後就失散了。”
她被傳送到了這裡,隻能試著破解麵前的陣法,卻被山殿的陣意所傷,倒在了這裡。
知她沒有經曆其他的波折,楚倚陽稍稍安心,原本想問她在皇都還見過其他熟悉的人沒有,在旁站著的晏尋就開口道:“這位姑娘是?”
聽到這如同三月春風,又如情人低語的繾綣嗓音,傅月舒抬眼朝他看去,感到整個人都撞進了青衣魔修那雙不笑時也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裡。
她本能地覺得此人不是正道,於是又微微蹙眉,避開了和他的對視。
晏尋挑眉,再待說什麼,就見楚倚陽向前走了半步,將這個清麗佳人擋在了身後,冷淡的眸光中含了幾分警告之意:“她是我的未婚道侶。”
先前他截斷了晏尋跟她在青葉山城相遇的劇情,現在傅月舒沒有認識晏尋,也就沒有跟他生出情愫,跟應劫心的婚約也就沒有被取消。
隻不過……楚倚陽微微皺了皺眉,想到北堂寒夜,又想到降生在瑤池的弟弟,劇情變化得這麼厲害,婚約存續與否也不那麼重要了。
他不可能留在這個世界,也不可能跟傅月舒在一起,之後還是應該找個機會解除了兩人之間的婚約,不要耽誤了她的人生。
儘管如此,風流如晏尋也絕不是一個好人選。
見到楚倚陽身上明顯的戒備,晏尋一點也不陌生,他全不在意,隻對傅月舒微笑:“原來是天山劍派的傅姑娘。”
在楚倚陽身後,傅月舒微微點頭,算是和他見過了禮。
沒了血池相遇那樣的環境,青衣魔修對她似乎是真的沒有太多的興趣,很快將目光從她身上收了回來。楚倚陽見他看向了自己,明明薄唇未動,聲音卻在自己耳邊響起:“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我怎麼會對你的未婚妻動彆的心思?”
何況已經有他這樣絕頂、又像是籠罩在迷霧中的美人在前,吸引足了他的注意力,旁人又如何還能夠入他的眼?
“沒有最好。”
楚倚陽用了跟他一樣的手段將聲音傳了回去,然後也不再戒備,隻將想要招攬進合歡宗的軒轅策介紹給了傅月舒。聽她說完木殿深處可能還有什麼人,四人便繼續結伴前行,準備收攏沿途的北境玄門的修士。
如傅月舒所言,他們再朝著陣法深處走去,果然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