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常芳澤做了一桌子好菜,慶祝這件事圓滿解決。
寧陽不樂觀:“下鄉的事暫時解決了,可海島那邊——”
“你少說喪氣話。”寧致平打斷兒子的話。
焦春雨也說:“這件事已成定局,就彆嚇小妹了。”
寧陽瞅了瞅他小妹。
一桌子好菜,小妹拿著筷子仔細挑選中,有半點被嚇著的意思嗎?
寧蕎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飯,筷子還僵在半空中,頓了頓。
抬眼看見哥哥不悅的表情,她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往他碗裡擱,一臉無辜。
寧陽都快被氣笑了:“後天一早的船票,到時候我們一大家子人送小妹去西城,要是不對勁,就馬上回來。”
常芳澤眯起眼睛。
回來?
“現在是新社會了,對方如果真不是什麼好人,大不了就辦離婚。”見一家人一起瞪他,寧陽順便補了一句,“就算是舊社會也有離婚的。”
這番話前衛,話音剛落下,腦袋就被常芳澤狠狠敲了一記。
“能不能盼著點好的?”
寧陽撇了一下嘴角。
反正誰吃虧,他小妹都不能吃虧。
“哥哥怎麼跟吃了炸藥似的?”寧蕎小聲道。
“光吃炸藥就飽了,吃不下飯了。”焦春雨調侃。
寧陽一瞪眼,護著自己碗裡的紅燒肉:“誰說的!”
屋子裡回蕩著一家人的笑聲。
寧致平和常芳澤臉上有了久違的笑容,但看著窗外太陽下山,夜色漸濃,心頭卻空落落的。
常芳澤低著頭扒飯。
“媽,你怎麼了?”寧蕎輕聲問。
常芳澤搖搖頭,抬起眼時,眼眶微紅,唇角卻帶著溫柔的笑意:“媽就是想起你小時候了。”
閨女要出嫁,還是遠嫁,他們很清楚,一家子人齊齊整整坐在這裡吃飯的機會不多了。可這年頭,就是再疼閨女的長輩,也不可能永遠將孩子養在自己身邊。這天遲早會來,常芳澤隻盼著未來女婿可以好好疼愛寧蕎,夫妻倆攜手,把日子過好。
寧蕎能感受到飯桌上的氣氛變得凝重。
她沒有掉眼淚,甚至儘量不表現出傷感的情緒。
倘若她也紅了眼眶,爸爸媽媽和哥嫂肯定要抱著她哭鼻子。
到時候大家都難受。
耳畔回蕩著家人們的叮囑。
寧蕎用力地點頭,讓他們放心。
而她自己,這兩日的心情起起伏伏的,到現在才落到實處。
她看過江珩十四五歲時的照片,少年眸光堅毅,是英俊順眼的。而那些書信,一字一句,並沒有花裡胡哨的言語,但誠懇有力。
他如今應該出任務去了,等過幾日,她到了海島,才能與他見麵。
對於他們的初次見麵,寧蕎彷徨,但懵懵懂懂的,暫時不覺得無助。
隻不過想到很快就要離家,心頭被滿滿的不舍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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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春雨擔心小妹,第二天中午向單位單位請了半天假,跑到婆家拉她出去散心,再上茶樓吃一頓。
茶樓糕點吸引了寧蕎,她換好衣裳就跟著嫂子出門。
這一趟是出遠門,而且短時間內,閨女沒法子回娘家,因此常芳澤和寧致平給她整理大包小包,還特地去多買兩個行李箱,和搬家沒什麼區彆。
大院裡幾個嬸子過來幫忙,看著常芳澤什麼好東西都往行李箱裡塞,忍不住要為她肉痛。
“結婚了就是婆家的人,男方那邊會給她買的。”
常芳澤抬起眼:“將來蕎蕎是婆家的人,但更是娘家的人,我們家沒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