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到比
你更凶的呢?”
“回來找三哥、二哥最後是大哥!”
“怎麼不找我?”
江果果調皮地笑飛速跑回屋:“我寫作業去啦!”
身後房門被輕輕帶上。
唐母的眸光黯淡下來。
曾幾何時她也盼著自己家能這麼其樂融融和和美美的。
那會兒閨女還活著兒子是個懂事的她以為自己熬了大半輩子終於熬出頭。
可人生的波折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閨女和女婿不在了留下一對苦命的雙胞胎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兒媳婦每天給她臉色看。
兒子常說蘇青時心善隻要他們用心去溫暖她總有一天一切會慢慢好起來。
唐母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這一天。
她站在家門口許久最終還是沒進去。
還是到大院裡再轉轉看誰家孩子也在念小學借本語文書回去。
要不然她也沒好果子吃。-
新一批下鄉的知青往往要用很長一段時間適應。這些城裡來的年輕人過去沒吃過苦頭去紅林公社報到之後被帶到知青點隻感覺天都要塌了。
島上一共有三個大隊這批知青被分到禹山村的山連大隊。
知青點的住宿條件差山上的屋子破舊不堪茅草頂、石頭牆聽老知青說下雨天還漏水。海島天氣濕熱偶爾會刮台風如果真遇到刮台風這樣的惡劣天氣大家一定不能強撐著得往外跑找個安全的地方。
知青們完全傻了哪裡是安全的地方?
莊亞亞下船時就掉了一會兒眼淚是被陳文安慰好的。現在她實在接受不了雙手掩麵淚珠一顆顆往下掉。
陳文還在問老知青:“姐這邊我們平時要用水的話是打井水嗎?”
老知青笑道:“哪有這麼好的事。咱們這邊沒水生活用水要自己下山挑到時候你們男同誌就稍微多出點力氣
“你們剛來還沒習慣呢。不過下鄉就是這樣就算我給你們時間習慣大隊長也不會同意的。傷心難過也就是這陣子的事大家把心放寬點看我在這裡住了三年不也挺好的嗎?”
莊亞亞都要嚇呆住了。
三年!
這會兒其他女知青聽了老知青的話逐漸反應過來。
生活用水得下山挑大家想著能省點力氣就省點便和幾個男知青說請他
們到時候多多幫忙。
莊亞亞好不容易才回過神,轉頭對陳文說:“陳文,你到時候去挑水,能不能喊我一起?”
“不好意思啊。”陳文指了指邊上一個女孩,“剛才答應薑小蓮了,我自己一個人就隻有一雙手,實在忙不過來。”
“那我——”
“薑小蓮,我幫你把行李抬進屋裡吧,你住哪張床?”陳文問。
薑小蓮走進屋裡。
這破爛房子,她一天都不想住,本來每個房間就已經夠小的了,居然還不是一個人一個屋。
“怎麼住呀。”薑小蓮說。
“你說你們家分配到的是職工大院裡最寬敞的房子,現在再住小屋,肯定不舒服。”陳文體貼地說,“不過還是彆再想以前的事了,要不然隻是為難你自己而已。”
陳文白白淨淨的,一臉書生氣,說話的聲音還好聽,安慰了一番,薑小蓮的心裡好受了些。
“靠窗那張床吧,比較通風。”薑小蓮說。
其他幾個女知青不樂意了。
“你說你要睡靠窗的床,這床就得給你嗎?”
“好歹得抽簽決定吧。”
“就是,憑什麼呀!”
“彆吵架,彆吵架。大家好好相處,咱們新知青要團結一點,才能一起對抗接下來的艱苦磨難。”陳文站在中間,好聲好氣道,“我說句公道話,薑小蓮家最遠,坐火車都比我們費時,從船上下來,膽汁都吐出來了,我們照顧她一點,好不好?”
另外幾個女知青還是不樂意。
陳文從兜裡拿出幾塊古巴糖:“一人分一塊,當給我一個麵子?”
誰都不缺這一塊糖。
但陳文會說話,也會辦事,他在意每個人的感受,又露出和煦的笑容,讓人不好拒絕。
再加上,剛才他還給她們分了手帕,幾個女知青也不好再糾纏下去。
莊亞亞也拿了一塊糖,垂著眼簾剝糖紙:“算了,讓給她吧。”
等到女知青都安頓好之後,幾個男知青跟著老知青一起,去自己的屋子。
薑小蓮捏著鼻子坐在靠窗的床上,伸手摸了摸窗戶:“買塊窗簾掛上。”
“哪有什麼窗簾,找些草皮糊上湊合著過吧。”莊亞亞說。
“草皮怎麼能擋得住光?”薑小蓮說,“大不了我出錢。”
另外幾個女知青不吭聲了,低頭整理自己的床鋪。
和這樣的人有什麼好爭的?人家仗著自己父親是京市領導,都炫耀一路了。-
大院裡的公告欄上終於貼出軍區小學招聘教師的公告。
麵試時間就在兩天後。
軍屬們在公告欄前圍著,有文化的躍躍欲試,沒念過書的則滿心感慨,這麼好的崗位,卻不能去爭取,真是吃了沒文化的苦。
蘇青時心底本來是有底的,可站在窗邊,望著那些奔走相告的人們,忽地開始慌了。
家屬有隨軍資格的軍官們,大多年紀不小了,他們媳婦也不年輕,沒念過書很正常。可她忘了一件事,軍官們的孩子也能報名。
蘇青時皺了皺眉,重新坐在書桌前,翻開她婆婆借來的小學課本。
她提前和袁校長碰過麵,對方對她應該是欣賞的。
可再欣賞都好,她沒有背景,人家真願意給她這個機會嗎?
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臨陣退縮不是她的作風。
蘇青時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專心準備。
在等待正式麵試的這兩天,唐母看得出兒媳婦的焦躁,連大氣都不敢出,說一句自己是夾著尾巴做人都不為過。
終於到了麵試當天。
麵試安排在上午九點,天剛蒙蒙亮,蘇青時就起床了,溫了一會兒書,換好整潔的衣裳。
軍區小學離大院不遠,但走過去也得花三十分鐘左右。
蘇青時提前出門,在大院裡遇到白主任。
白主任笑著問:“小蘇同誌,你也要去學校麵試嗎?”
“我不能去嗎?”蘇青時反問。
白主任被噎了一下。
她壓根不是這個意思。
蘇青時話剛說完,也不等白主任回答,就再次加快腳步。
望著她的背影,就連一向好脾氣的白主任都冒了火。
什麼人啊!
蘇青時看了看手腕上的女式表。表是唐鴻錦在結婚之前給她買的,漂亮又實用。當時在老家,她父母好說歹說,想要讓她摘下表送她弟,但她沒同意。
這表明顯是女同誌戴的款式,都得搶走,他們是真的半點都沒為她想。
念及過往,蘇青時自嘲一笑,幸虧她已經搬出來,現在還擁有這麼好的工作機會。
剛進大院時,蘇青時還以為軍屬們的愛人都是人人羨慕的軍官,她們肯定不稀罕掙錢。可原來不是的,丈夫的職位越高,媳婦的覺悟也就越高,聽說副司令的夫人,早年在醫院當護士,不安於現狀,參加考核,最終成為一名醫生。
蘇青時嘴上不說,其實都在悄悄地向這些優秀
軍屬們學習。
總有一天她也會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