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結婚一點都不好。
瞿若雲哭得一抽一抽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腳步聲,她還以為是林廣民出來哄她了。
可抬起頭,站在她麵前的是寧蕎。
月光下的寧蕎,皮膚雪白透亮,一雙眸子清澈瑩潤,真的很美。
瞿若雲已經知道當初才不是人家對自己男人死纏爛打,實際上,是林廣民被拒絕之後惱羞成怒,才編出謊話。
他就和他媽媽一樣,滿嘴謊言。
瞿若雲有些懊惱,起身想走。
可忽然之間,輕柔的聲音響起。
“桂花。”
瞿若雲來到職工大院這麼久,還從沒有人這麼親切地喊過她的名字,其實,她很喜歡這個名字。
一時之間,她鼻子發酸,哭得更加厲害。
這一晚,瞿若雲重新變成瞿桂花。
她有太多的話想說,而寧蕎成了她唯一的聽眾。
瞿若雲意識到自己的困境,卻不知道怎麼解決。
要說離婚,自然是不可能的,從小到大父母、周遭的環境,從未給她灌輸過這樣的觀念。更何況,他們也確實還沒到這份兒上。
“是不是我生一個娃娃就好了?”瞿若雲問,“
他們家喜歡男娃娃,生個兒子,就沒人為難我了。”
“如果不是兒子,就一直繼續生下去嗎?”寧蕎輕聲反問。
瞿若雲咬了咬唇。
“搬出去住呢?”寧蕎說。
“不可能。”瞿若雲說,“就算廣民同意,我婆婆也不會同意的。”
這就是一個死結,至少對瞿若雲來說,她從沒有碰到過這麼大的難題。
她能察覺到,往後的日子會愈發難過,可又能怎麼樣呢?
“你說,我該怎麼辦啊……”瞿若雲小聲道,其實也不是在問寧蕎,而是在問自己。
“沒有這麼糟,你還有工作呢。”寧蕎笑著說。
瞿若雲心底好受了些:“也對呀,我有工作,雖然不是什麼營養護士,可在食堂打飯比下地掙工分要強多了!”
她的心情變得愉悅,連帶著說話的語調也開始上揚,眉飛色舞的。
似乎是一見如故,瞿若雲能理解自家男人為什麼喜歡寧蕎,畢竟,她也喜歡。
她們聊了好久。瞿若雲交到城裡的第一個朋友,聽說寧蕎有高中文憑,更是驚得眼睛都睜圓了。是不是得有文化,才能說出這麼多好聽漂亮的話呢?
“我隻念過初中,但沒讀完。”瞿若雲難為情地說,“腦子笨。”
其實瞿若雲和蘇青時的經曆很像。
但成長出的性格,卻截然不同。
寧蕎自己也沒什麼人生閱曆,可腦海中隱約有關於原劇情的記憶,在敲打著她。
她突然知道應該怎樣幫助瞿若雲。
“想要變得有文化還不容易嗎?從現在開始學習,也不晚。”寧蕎笑著說。
瞿若雲眨了眨眼。
她有些崇拜這個偶然相識的朋友,將新朋友說的話,當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也不知道在二十歲的年紀,再重新拿起課本,能有什麼用處。
可學進腦海中的知識,都是自己的。
也許等到她變成有文化的人,現在麵臨的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不遠處的榕樹下,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寧蕎。
江珩很有耐心,他看她輕聲細語地對瞿若雲說了好多話,對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像是受益匪淺。
又過了一會兒,她站起身。
“你要走了嗎?”瞿若雲的眸光黯了一下。
可她剛說完,麵前寧蕎伸出白皙柔嫩的手。
“我家有好多初中和高中的教材,可以借給你看。”
瞿
若雲微怔,隨即也伸出手。
寧找出自己過去的課本。
課本堆得高高的,但也不重,可江珩不讓媳婦抬,接了過來。
瞿若雲回家時,懷裡抱著一堆書,時不時回頭看她。
寧蕎擺擺手:“要認真看哦。
瞿若雲用力地點點頭:“好。
剛才,坐在石階上的她,是被寧蕎給拉起來的。
她當時恍惚了一下。
瞿若雲很難描述,隻能神神叨叨地想著——
那一刻,就像是冥冥之中,一隻手將她拉出泥沼。
力氣不大,卻很堅定。-
明早就要啟程,這一夜,寧蕎還是依依不舍地當著“小孩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吵醒的。
那會兒,有人特彆使勁地敲門。
而後,傳來江珩和寧致平與寧陽的對話聲。
迷迷糊糊時,寧蕎一下子坐起來。
“要生了!你嫂子要生了!常芳澤激動道。
淩晨兩點,一家人匆匆趕到醫院。
嫂子的娘家人已經到了,在產房外焦急等待。
常芳澤也急,一邊搭著親家母的肩膀讓她放寬心,一邊自己的心裡頭像是打鼓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護士時常出來,出來時總搖搖頭。
產婦開指慢,雖並不危險,但疼得滿身汗,哭得都沒了力氣。聽說有的產婦生產不順利,疼個一天一夜都是常有的事。
等到天剛蒙蒙亮時,仍沒有傳來好消息。
江珩去國營飯店買了早飯,給大家送過來。
但誰都沒有心情吃。
這一刻,所有人都隻盼著,焦春雨能平安。
寧陽坐著不安穩,站著也不安穩,像無頭蒼蠅一般在產房外的走廊轉悠。
好幾次護士出來,他都想往裡擠。
護士嚴肅道:“同誌,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也希望你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
“又還沒生,為什麼不能讓我進去陪著我媳婦?寧陽也沉下臉,語氣焦躁。
焦母隻能過來將寧陽拽到一邊去。
江珩和寧蕎原本是打算在早上十點鐘趕往火車站。
現在這情況,寧蕎放心不下,讓他先回去。
托兒所那邊比較容易請假,可江珩回的是部隊,確實不能拖延。
常芳澤和寧致平讓他放寬心,到時候會將寧蕎送到火車站。
“
你一個人可以嗎?”江珩問。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