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圓圓——”唐母喊,“寧老師來送你們去碼頭了。”
見到媽媽,固然是開心的,可離彆還是有些許遺憾。
團團圓圓的遺憾是,等回到老家,他們就很難再與寧老師見麵了。
寧蕎給團團圓圓一人寫了一張小紙條,紙條上是軍區大院的地址。
唐清錦也跟寧蕎交換了自己家的地址。
她搬出村子很久了,婚後就一直住在城裡,這趟回去,估計房子早就已經被婆家人占了,不過唐清錦也並不是好欺負的人,拿回房子並不是難事。
“團團圓圓,以後要經常給我寫信呀。”寧蕎說。
團團圓圓看著自己手中的小紙條。
雖然知道是海島軍區大院的地址,可是——
“寧老師,我們不認識字呢。”團團小聲道。
“那就給我畫畫吧。”寧蕎笑著說,“團團圓圓很會畫畫,上次給我畫了媽媽,特彆像。多虧了你們的畫,我到了安城,在那間醫院裡,才一眼就認出你們的媽媽。”
團團圓圓的眼睛更亮了。
找回媽媽,也有他們的功勞嗎?
唐母哭了一上午,眼睛都腫了,這會兒提醒自己得忍著。
在她和外孫、外孫女最難的這段時期,孩子們能遇見像寧蕎這樣的老師,是多麼幸運。
當然,不僅僅是寧蕎,還有班裡溫柔的陸老師、阿姨,以及願意給他們騰出一個屋子的聶園長。
唐母相信,即便過了十年、二十年,團團圓圓忘卻了在海島生活過的記憶。
可托兒班裡這些老師們給他們帶來的正麵影響,將讓他們受益一生。
聶園長很忙,就不能送這一家子人出島了,將這重任交給寧蕎。
等到寧蕎一走,她重新拿出托兒班教職工的名單。
短短幾個月,她看出寧蕎對幼兒教學這份職業的熱忱。
他們的托兒班很小,可聶園長在這其中傾注自己的心血,始終堅信自己能將這個單位辦得越來越好。
下一步聶園長想做的,是在人事方麵,對教職工進行更規範的管理。
寧蕎年輕,但正因為她很年輕,才充滿著熱情與創造力。
聶園長的托兒所裡,還缺一位副園長。
不知道讓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擔任托兒所裡的副園長,會不會是一個過於大膽的決定。
但聶園長打心眼裡認為——
寧蕎有能力勝任。-
唐母已經將剩下的行李收拾好,就隻有幾件衣服而已,並不重。她簡單熱了幾個包子,讓孩子們和閨女墊墊肚子,再將聶園長的家清掃乾淨。
江珩必須回部隊,寧蕎回了家一趟。
家裡被整理得很乾淨。
弟弟妹妹們的書桌上一塵不染,作業全都在八仙桌上。很顯然,是幾個古靈精怪的大孩子知道他們小嫂子今天會到家,吃完飯擦完桌子之後,特地將作業擺出來,等著小嫂子誇誇的。
現在他們已經上學去了,估計等下午放學時,三個孩子都將是班級裡最快衝出教室的。
寧蕎眼底染了笑意,拿了一支筆,在他們的作業上畫了小小的五角星。
從家裡出來,寧蕎給兩個小朋友拿了幾顆大白兔奶糖。
團團圓圓吞了吞口水。
寧蕎直接撕開兩顆糖的糖紙,將甜甜的糖果塞進他們的嘴巴裡。
團團圓圓的小嘴巴,變得鼓鼓囊囊的,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形。
剩下的糖果,被寧蕎塞到他們的小口袋裡。
再不舍都好,還是得和他們道彆了。
站在碼頭,寧蕎勾了勾團團和圓圓的小鼻尖。作為老師,她對他們有很多叮囑,卻唯獨沒有提醒團團圓圓要懂事、聽話。
她希望,他們能像其他同齡小朋友那樣,肆意歡笑,肆意地做自己。
“團團圓圓的名字起得真好。
“是啊,團團圓圓終會團圓的。唐清錦輕聲道。
“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團圓呢。寧蕎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遞給唐清錦。
這封信,是剛才她在家裡寫的。
船靠岸了,有人催促登船,唐清錦來不及拆。
“保重。寧蕎站在岸邊,衝著他們擺了擺手。
團團圓圓好幾次回頭,望著他們的寧老師。
唐母告訴他們:“寧老師也是安城人,她會回老家探親的。等她回老家的時候,我們可以去看她。
“真的嗎?
“對啊,而且你們還能給她畫畫。寧老
師這麼聰明,一定能看出你們藏在畫裡的想念。”唐清錦說。
團團圓圓點了點頭。
媽媽說得對,寧老師是他們見過最聰明的人啦!
船開了,寧蕎的心底愈發踏實。
當送出這封信的那一刻,有關於原劇情的一切,才算徹底告終。-
唐鴻錦在西城火車站等候了幾個小時,而後決定直接到轉船的碼頭。
等待了一陣子,船靠岸了。
唐母獨自一人很難將坐著輪椅的閨女抬下船,幸虧有好心人幫忙。
站在不遠處的唐鴻錦,快步往前走,在這一瞬間,看見母親累得直不起腰的樣子,才驚覺她老了。
像是在短短幾個月間,老了十多歲。
唐鴻錦上前向好心路人道謝,而後抬著姐姐的輪椅放到平地。
團團圓圓手中拿著獎狀和風車,在邊上跟著。
唐鴻錦最近受了很多打擊,自己也打不起精神。他不知道往後的路該怎麼走,隻覺得一片迷茫。
蘇青時的案子快判了,他打算等過段時間,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去探監。
至於如何麵對她,他還沒想好。
唐母說,這次能找到唐清錦,多虧了寧蕎。
寧蕎因蘇青時差點丟了性命,卻對兩個孩子一如既往的好,這很難得。
唐鴻錦說:“當年的事情,青時太執著,想岔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為她說話?”唐母皺眉,“她不是想岔了,是天生的壞!”
唐鴻錦歎氣:“媽,青時還沒出事時,對團團圓圓就算說不上視如己出,可也是疼愛的。至少看在孩子們的份上,彆再——”
“孩子們的份上?”一直沒開口的唐清錦,冷笑一聲。
她抬起頭,對唐鴻錦說道:“我墜崖之後,被村裡人救回家,好心的知青把我送到醫院。當時,我身上的挎包裡,有一本部隊留作紀念的本子,是你給我的。本子裡印了清安軍區四個大字,還寫了你唐副營長的軍銜。”
唐鴻錦愣了一下。
他記得這本子,但不知道姐姐為什麼突然提起。
“醫院護士給清安軍區的唐副營長寫了一封信,信裡告知我的情況,問唐副營長是不是認識我。”唐清錦淡淡道,“過了一段時間,清安軍區的“唐副營長”回信了,寫著自己並不是安城人,更不認識什麼安城墜落山崖昏迷的病人,警告醫院不要再繼續往清安軍區寫信,否則後果自負。”
唐母一臉震驚,連手都在發顫。
唐鴻錦怔怔道:“我沒收過這樣的信。
“這信不是唐副營長本人寫的。唐清錦嗤笑,“而是一位女同誌,我猜是唐副營長的愛人。
唐母的情緒驟然變得激動。
隻差一點,她就真的再也見不到閨女,團團圓圓再也見不到媽媽。
她大罵蘇青時不是人,竟做得出這麼壞心眼的事。隻罵蘇青時還不夠,唐鴻錦就在跟前,唐母狠狠地打他的胳膊,兒子沒躲,她自己的手打得通紅。
“我隻給你兩個選擇。唐清錦平靜道,“和蘇青時離婚,或者和我斷絕關係。
唐清錦說完,安撫了母親一番:“媽,我們走吧。
唐母的情緒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