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浪費時間可恥的敬業精神,趙警官按部就班盯著他倆把筆錄做完了。
筆錄期間接了個電話,說被打暈的那個有案底,是大學城北區一個慣犯扒手。
趙警官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想到倆學生都是一流高校的,進局子又是因為被搶劫自衛過度,對他們的態度友善了許多。
“保護文物是善舉,如果實情和你們所說的一致,調查清楚後會放了你們的。不過被你們打的那個小偷還沒醒,在他醒過來之前,你們還是得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雲中子配合表示理解。
趙警官檢查了一遍筆錄,隨口喃喃:“也是怪了,這人平時不在這片兒活動,今天跨了兩個區來這邊作案,還搶劫上了……”
雲中子留了個心眼。
他壓低聲音,目不斜視,悄悄問身邊的連昭:“那個睚眥,你到底了解些什麼?今天的事你事先知不知情?”
雖然他已經把異象和祥雲都推給了科學解釋,公眾的注意力也被引導到文物上去,可這並不代表這個東西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歸根結底,天象還是它引來的。
連昭說它上麵刻的是個有點陰損的咒,這咒如何陰損?又為什麼刻在一個克殺邪惡的睚眥身上?
龍生九子,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個睚眥和那個負屭是一套——那它們難不成是一組龍九子的主題手辦?
還有那個來搶東西的“鬼”,它是自己找上門的,還是……有誰刻意安排?
餘光瞥見連昭開始打字,雲中子故意給他亮了亮自己破損的外套:“我今天差點遭血光之災,你可不能隨便打發我。”
連昭頓了頓。
他打字說:是你自己惹的麻煩。
雲中子不解:“我?”
連昭:微博。
“!”雲中子明白過來。
他把睚眥拍了360°高清圖放網上,還說會送它去文物局。
行程和物品都暴露了,全網公開。
他眉心擰做一團:“這究竟是個什麼?”
連昭:我也不知道。
雲中子對他微笑:“你看我信不信你這話。”
連昭:愛信不信。
不遠處趙警官又接了個電話,掛斷之後表情微妙。
雲中子心下微動,連忙詢問:“那人醒了?”
“還沒。”趙警官搖搖頭,“不過你們那個文物,鑒定結果出來了。”
雲中子追問:“哪朝哪代的?”
趙警官神色複雜:“現代合金材料工藝品,市值幾十塊。”
雲中子:“……”
趙警官:“一會兒鑒定報告也會送來,你們可以少跑一趟了。”
連昭狂飆手速打字:東西呢?
趙警官覺得好笑:“你放心,就算是個現代工藝品,咱們人民警察也不會私吞他人財物。過會兒和報告一起送回來。”
連昭這才鬆了口氣。
他的反應實在反常,就連趙警官都覺出哪裡不對勁。
雲中子及時打圓場:“先前網上都說它是個夏朝的青銅器,得進國家一級文物,他是擔心萬一是真的,搶劫那哥們兒得十年以上起步。”
趙警官被他逗笑了,“搶劫未遂也得三年。”
雲中子點頭說是。
他亂侃糊弄過去,轉而似笑非笑拿手肘捅捅連昭,“你還要說什麼都不知道?”
“……”
昭哥有些沒脾氣。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他停頓幾秒,扣字:這兩件東西很奇怪,現代手段做不出來,但它們確鑿是現代產物。
雲中子起初沒聽明白,正要接話,忽然自己先愣住了。
他猛地意識到連昭說的“奇怪”是指什麼方麵。
睚眥和負屭上麵的紋飾和文字,可以完全排除天生靈寶的可能,肯定是人工製造。
如果是近現代產物,它的靈力如此充沛,以當今的全球靈氣濃度和科技水平,連可控核聚變都還沒實現,想人工製造這樣的高濃度靈力聚合體,根本不可能。
如果它是古物,且不說刁教授和連昭不會看走眼,那些文物局的工作人員也不是屍位素餐之輩,無論是金相分析還是靈子鑒定,不可能讓他們錯把古物鑒定為新東西。
那麼,已知:這東西是人做的,既不是今人做的,也不是古人做的。
它難道是薛定諤的文物?是古人和今人產物的疊加態?
雲中子不再追問了。
他隱約從這件事上覺出一種來自時間維度的危險。
這想法來得太過匪夷所思,他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他上學期過分沉迷於鑽研“弦理論”而產生的幻覺。
他還感到有點驚奇。
連昭一個文科生,沒研究過高維空間,居然能察覺到這種“奇怪”。
——就單是“能夠察覺”這一點,就足以令他對這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