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幾乎是腦袋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這兩周他天天連軸轉, 白天跑超防處,晚上挑燈夜讀,就是高三那會兒也沒覺得如此疲累。
好不容易有個調整緩衝的機會, 他果斷把雜事暫且拋到腦後, 先睡他個昏天黑地。
或許有今日宿舍內格外安靜的功勞,他這一覺睡到自然醒, 居然隻過去了三個小時。
醒來時全身的疲乏感一掃而空, 他隻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不禁再次在心中讚美了“關音菩薩”的大神通,並把那條禁言的語音保存收藏。
下麵兩個思修聽到他睡醒的動靜,抬頭幽怨地望過來。
雲中子瞥見他倆各自坐在書桌前,穆鐸手裡頭捧著本《如何與孩子溝通》, 馬原則食指中指並在一起,不停地向他這個方向抖動,仿佛在隔空發電報似的……
於是雲中子與他倆對視兩秒,和顏一笑,又躺了回去。
穆鐸:“……”嗚呼!兒大不由爹!
馬原:“……”爸爸今天誓要把“傳音入密”練成不可!
雲中子表麵上躺平,實際發信息問連昭要了解除禁言的語音。
不過他此刻並不急於給思修們解禁, 難得宿舍裡清靜,他正想借此機會, 好好在腦子裡整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
他仰躺在床上, 閉目養神, 腦中不緊不慢地梳理信息:自考察團訪問之後,他在學業、學生會工作和協助查案間門奔忙, 許多事情都沒來得及靜下來深想……
他還是有些在意那“未知的敵人”。
其實一開始,他也曾陰暗地懷疑過大體老師剛巧在考察團麵前作祟的事,會不會和雜修有關。畢竟說起跟學生會有仇, 雜修和連昭絕對能算頭一號。
不過後來結合他對連昭的觀察,還有雜修們在論壇裡的表現,他逐漸排除了他們的嫌疑——雜修們好像大多都是直來直去的類型,有事當場發作,有話當麵講開,不像是會做“教唆慫恿彆的係曝光學校”這種陰險事的人。
何況緊接著就有鬼修大張旗鼓地出來鬨,還是從雜修手裡搶走的文物。倘若真是雜修有問題,他們都窮到師兄弟們湊錢供孩子讀書了,完全沒必要頂著沒法賠償首都博物館的風險來坑自己人。
但排除了雜修的嫌疑,老鬼搶東西這件事,反倒又勾起雲中子新的疑惑:
就偏偏這麼巧,在前一天晚上,他隱隱感覺有人在故意爆學校的料,並且很可能對方就在學校內部;
第二天他就剛好發現了潛伏進學校的可疑鬼修……然後鬼修逃出學校,用的剛好就是在醫學院作祟的那一套。
即便他原先有所懷疑,隻過了一晚,他所有的疑惑就都可以打消在鬼修身上。
這未免也太順理成章了,反而讓他覺得奇怪。
雲中子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福爾摩斯裡說,直覺是大腦接收龐大的信息後,潛意識運算後反饋的結果;直覺處理問題,往往比理性更加綜合和迅速。就像他如今看到高中物理題,完全可以不必演算和思考,就能直接脫口說出正確答案。
現在,他的理性暫時還無法理解他的直覺給出的判斷。
可他相信,在形成可以表述的思考過程之前,他的腦子事實上已經將那些信息整合完了,並且已經做出了一係列複雜的邏輯分析。
——他直覺認為鬼修的出現並非巧合,而是一麵擋箭牌。
或許有人希望他的那些懷疑,在鬼修身上畫上句號。
可這就更令人細思恐極了。
他當時明明也隻是推測而已,而且隻在宿舍裡說了自己的想法……
“……”
雲中子默然少頃,抿了抿唇。
唔,看來以後有什麼念頭,還是儘量憋在心裡為好。
他並非懷疑任何一個室友,相反,他非常信任自己的小夥伴們。
他是覺得,背後之人一定有其他手段能探知他這邊的情況。
這是壞事也是好事。未免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他其實可以反過來利用這點,適當地麻痹一下對方的“耳目”。
想到此處,雲中子稍稍定神,心中有了思量。
*
雲中子當天晚上就聯係了司文先生。
他畢竟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那些猜測不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在信息匱乏的情況下,果然還是有必要先找司先生再打聽打聽。
正好司先生也有事找他,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見上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