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時程今洲還正垂著頭,眉頭微皺,像是頭在疼,眉心有些被掐紅還未消退的痕跡。
簡單招呼完時鄔後,他轉身拿起餐桌上像是藥瓶的小瓶子,撂下了一句讓她在這等會兒,便徑直走到最裡麵的一間,“砰”的一聲輕響,將門關上
客廳裡就隻剩下了時鄔一個人。
她坐在沙發上,坐姿莫名其妙坐得挺端正的,四處環視了一圈,一直到裡麵一間開始響起淅淅瀝瀝的花灑聲,時鄔才明白過來那是間浴室,程今洲的確是剛起。
房屋內陰涼,時鄔無聊地坐在沙發上,臉頰上曬出的熱意逐漸消退。
外麵大門還是過來時的半敞,從大門到客廳不過二十米,叫賣聲從巷子穿過,室內像是空寂的有回音。
聽著耳旁淅淅瀝瀝的花灑聲,時鄔散發思維地發著呆,鐘表滴滴答答地在牆上走,一直到十多分鐘過去,門鎖“吱呀”一聲從裡麵被打開,程今洲濕著短發走出來。
他看了沙發上的她一眼,毛巾擦著頭發,時鄔看著他,找話聊:“你洗澡怎麼不反鎖門?”
“......”
剛洗好的頭發還沒乾,濕漉漉的短發垂在眉眼上方,程今洲朝她望過去兩秒,才說:“忘了。”
他毛巾用完後隨手搭到了脖頸後方,走到她對麵坐下來。
沙發是同樣冷淡色調的灰色真皮,程今洲手肘搭到膝蓋,視線放到了時鄔送來的東西上。
“清歲姐做的?”他開口問。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沒覺得稱呼過於熟稔,理所當然地,看著她的眼睛問。
時鄔忽地覺得這一趟不算白來。
最起碼從程今洲的話和態度裡,她覺得程今洲對小時候那段半吊子緣分,多少是有記憶的。
“嗯。”時鄔尚還有點拘謹地點頭:“我姐把日期標上去了,你要吃的時候拿出來,微波爐加熱下就行。”
“好,謝謝。”像是真缺這頓飯吃一樣,程今洲看起來挺有誠意地說。
“不客氣。”時鄔禮貌回。
又開始了巴不得互相彎著腰鞠躬的客氣。
流程說完這一段,時鄔已經在腦海中演著待會如何自然地站起來,說一聲“那沒事我就先走了”。
外頭老式自行車“吱呀吱呀”的生鏽聲開始從外頭傳進來,還混合著一陣腳步聲。
門外豔陽高照,自行車似乎是直接過去了,但腳步聲就此停止,伴隨著男生和女生隱約的說話聲停在大門口。
壓低了的說話聲一直在門外繼續,時鄔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半扇門,程今洲靠著沙發,也跟著她的視線漫不經心朝門外看去。
而後幾秒鐘後,大門後終於慢慢探了兩顆腦袋出來。
“......”
李夏妮的手扒在大門的邊沿,眨了眨眼。
“那個,時鄔啊。”李夏妮說著轉了下腦袋:“轉校哥啊。”
李夏妮解釋道:“我和華子去你家找你,你姐說你在這,華子就帶我過來看看來著。”
衛格樺站在門外,像是覺得自己有點打擾,所以得顯得十萬分的熱情,於是他越過時鄔,直接看向了程今洲:“我們來找時鄔去吃走地雞,免費的、新鮮的、上一秒還在菜地裡啄米的走地雞。
親愛的朋友,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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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挺湊得莫名其妙的。
風吹動行朝巷兩旁樹梢,層層疊疊的樹葉搖晃窸窣作響,時鄔手插著兜,沒忍住歎了聲氣。
直到四人一道往公交站台去的路上時,時鄔還覺得這狀況有些割裂。
大家都在一個班,要說程今洲回來後,她這段時間一點也沒關注過那也不太可能。
這個人,以前小時候還有點好接近,但那點高嶺之花的氣質像是隨著年齡成倍增長似的。
到這高三最後一年轉到七中,十八歲的程今洲大多時候都看起來又冷又孤傲,落落寡合的手邊拿一支筆,坐在班級最後一排,渾身上下又散漫又帶點磨不掉的蓬勃勁。
偶爾課間聽見後方傳來一陣男生們不知道因為什麼話題而哄笑的時候,才會瞥見他嘴角揚起的弧度,很快又收斂。
要不是那幾個男生就圍在那一塊,時鄔都要覺得他們不是一起的。
再就是課間有人喊“程今洲,有人找!”,要是正好趕上他在睡覺,就會因為被吵醒地抬下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