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梁清清走過來,邱小燕明顯鬆了口氣,聽見她的問話便連連點頭,隨後眼珠子就從眼眶中啪啦啪啦往下掉,嗓音染上哭腔,慌張道:“我有事想問問你的意見,你能不能幫幫我?”
“你怎麼哭了,彆哭了,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說,能幫的我肯定幫。”梁清清沒料到邱小燕情緒會這麼激動,手忙腳亂地安慰道。
見周圍頻頻有人看過來,梁清清深知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便拉著邱小燕找了個僻靜地,顧不上地上臟不臟,她拉著她坐下,遞上了隨身攜帶的紙巾。
這年頭紙巾還沒有普及,大部分人都沒有用紙的習慣,講究一些的,出門會帶帕子,上廁所用草紙,不講究的,直接用樹枝和蘆葦稈等五花八門的物件來代替紙巾。
原始方法雖然糙了些,但能擦乾淨就行。
但是對於梁清清這個從後世而來的人來說,沒有紙巾用簡直處處不方便,帕子她也用不習慣,便專門去供銷社花錢花票買了幾卷稍微貴一點但很柔順的紙巾。
“這個肯定很貴吧?”邱小燕捏著手中的紙巾,沒舍得用,半天才憋出來這句話。
梁清清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愣了一下才含糊道:“你快擦擦,眼睛都哭腫了。”
邱小燕怕她不耐煩,連忙擦乾淨了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這會兒周圍都沒有人,她的情緒也慢慢穩定了下來,吸了吸鼻子,猶豫著
開了口:“我家裡給我定了個男人。”
這件事,梁清清剛才已經從周麗蘭口中知道了,所以這會兒便沒有十分驚訝,也沒有說話,隻是等著邱小燕繼續往下說。
“但是我不想嫁,對方是個帶兒子的鰥夫,聽說還喝酒打人,我怕。”邱小燕說著說著又要哭,她實在沒想到她爹娘對她會這麼狠,為了幾十塊的彩禮就要把她嫁給這種貨色。
說是嫁還不如說是賣!
明明十幾年的苦難她都忍了下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臟活累活都搶著乾,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怎麼懂事,家裡人都隻覺得是理所應當的。
好像她身為女兒,就天生是個賠錢貨,活該被這樣磋磨對待。
在這種環境生活的時間長了,久而久之邱小燕漸漸也覺得這樣的觀念是正確的,女孩終究要嫁出去,比不得男孩留在家中可以娶媳婦傳宗接代。
可是長大後她卻在彆人身上看見了另一種可能性,原來不是所有女孩都是可以隨意糟蹋的野草,也可以是捧在掌心中的花朵。
就比如說梁清清,再比如說住在斜對麵的周麗蘭,她們跟她一樣也是沒把的閨女,但是她們的父母就把她們視若珍寶,可以說是從小寵大的,一點重活都舍不得她們乾。
所以,不是女孩的性彆有問題,而是父母有問題。
但是生在這樣的家庭當中,她就算知道不公平,可依舊不敢去反抗,她害怕失去遮風擋雨的家,害怕被父母一氣之下打死或者是趕出去。
就連現在遇到這種惡心的婚事,她也隻是來找梁清清出個主意,而不是大聲直接拒絕。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膽怯懦弱。
“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你父母怎麼還敢搞包辦婚姻?他們不知道這種事情一舉報一個準嗎?”聽見邱小燕的話,梁清清被氣得不行,她早就知道邱家父母的無恥,可沒想到他們居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