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音被他突然的問題問愣住了。
向來隻有她問柏清衍問題,這還是頭一回被反問。
問題的答案根本無需糾結,可他語氣裡的猶豫、迷茫,和長久的沉默,竟讓宋辭音仿佛看到了柏清衍完美無缺皮囊下的一點點真心。
宋辭音斟酌著,難得說了實話,“是的。沒有人會喜歡被迫收下禮物。重要的不是價值,而是心意。至少,於我而言,全新的知識、有趣的難題,都比價值連城的古籍要好得多……就像今天的教材,我很喜歡。”
“我知道了。”柏清衍抬眸,深深望著宋辭音,“我會努力的。”
“謝謝音音。”
“從來沒有人教過我這些。”
年輕的教授斜倚書桌,長睫微顫,唇畔的笑容帶著些許無奈和憂傷。
宋辭音:“……”
腦子裡一根莫名的弦忽然動了一下。
宋辭音情不自禁想起十四歲那年,自徽州來京拜訪父親的堂兄——
“我不像音音妹妹,自小長在帝都,什麼都見過、什麼都通曉,這樣好的墨,我連見都沒見過,哪裡知道怎麼用?”“音音妹妹,可否教教愚兄?”
墨不就是墨嗎?
再好的墨還不都是那套磨墨的法子。
更何況徽州自古出名墨,他豈會沒見過好墨?
不可信。
宋辭音直覺,這一刻的柏清衍已經不再是方才那個猶疑著發問的柏清衍了。
他短暫流露出了一點脆弱,轉眼間又重新全副武裝,開始謀求利益最大化。
宋辭音眨了眨眼睛,“能為柏老師解惑,我很榮幸。”她眉心微蹙,“其實還有個現實原因。我雖然有點零花錢,但也不能把幾百萬的書當普通書店的教輔資料一樣說買就買……禮物太貴的話,我還不起。”
她的錢每一分都很重要,今天還這個的孤本,明天還那個的寶石,還要不要投資了?
柏清衍抿唇笑了笑,“好,下次我一定思慮周全。以後……如果不喜歡,一定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