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親手把蔣瓊然抓出來。”
……
審判庭休了庭。
審判長宣布因新的案件進展,需要退回刑偵中心重新進行證據搜集,改日再審。
王向屹上午有課,被接到黑塔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52樓,刑偵中心。
師徒倆故地重遊,坐在周啟的辦公室裡麵麵相覷。
王向屹看著夏夢腆著笑臉倒了杯茶,畢恭畢敬地遞到麵前來,差點給氣笑了。
他哼哼:“挺能耐啊,課不去上,上趕著來主持正義了?”
夏夢伸手給他捶肩膀,顧左右而言他:“師父,累不累?渴不渴?快點喝口茶歇歇。”
王向屹偏頭打量她。
夏夢和黎晝已經錄過口供。
他倆將昨晚發生的事情都毫無保留地說了。
——僅僅通過殘留的精神力就進了對方的精神圖景。
這事雖然匪夷所思,但也並非沒有過先例。
黑塔的記錄中,就曾經有過資深的頂級向導憑借一點殘餘精神力,進入哨兵精神圖景的特例。
可對方是個從業三十餘年的A級向導,經驗豐富,實力強大。
夏夢原本隻不過是個精神病學與心理學的在讀研究生,跟向導甚至都不搭邊兒。
她今天意外覺醒,成了這案子的重要的轉折點。
一個剛覺醒的新人向導,居然誤打誤撞進了樊雪的精神圖景。
而黎晝的出現,成了另一個轉折點。
他居然也被夏夢帶進了那個精神圖景裡。
他們提供的證據極為關鍵。
這案子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殺人凶手成了無辜者;被害人成了嫌疑犯。
……
證據是分開采集的。
刑偵中心的專家對比了兩人提供的口供,排除了兩人提前串供的可能性,認定口供有效。
王向屹則再次被請過來擔任這樁案件精神疾病方麵的顧問。
周啟對他們十分客氣,這次沒讓他們去問詢室,而是改在了他的辦公室。
這邊的氣氛要比問詢室那邊輕鬆許多,沒那麼壓抑緊張。
但按照規矩,該錄像錄像,該錄音錄音。
王向屹抿了口茶,放下茶杯。
速戰速決,直接開始。
王向屹問:“你認為樊雪的精神異常是什麼疾病導致的?”
夏夢在他麵前坐直了,語氣極為篤定地飛快答:“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又被稱為是人質認同綜合征。
是一種隻出現於特定情況下的罕見心理疾病。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命名來自於瑞典斯德哥爾摩發生的一起銀行劫案,當時的人質對劫匪產生了情感認同,這是對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首次記錄。
國內關於這個病症的記錄並不多。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常見病因通常源自於人類心理的自動保護機製。
患者對傷害他的加害者由開始的衝突、敵對、害怕、恐懼,逐漸對加害者產生了好感,並同情、認同加害者的處境,甚至和加害者結盟,形成融洽、友好的合作關係。
這是夏夢對樊雪的判斷。
隻有這才能解釋她為什麼會替蔣瓊然頂罪。
夏夢甚至洋洋灑灑寫了五千字的分析報告,她一邊說一邊給王向屹遞過去:“您先看看,我這兒同步跟您解釋!”
昨天,那一層虛假的精神圖景破碎之後,分崩離析的碎片帶著她和黎晝掉進了另一個世界。
那裡是樊雪真正的精神圖景。
在那裡,他們終於窺見了這樁連環殺人案的真相一隅——
……
樊雪與蔣瓊然都是華大的學生,一個在法律係念大二,一個在美術係讀大四,本該毫無交集。
轉折點在兩個月前,樊雪加入了華大的興趣社團。
蔣瓊然和她男友也在那個社團裡,蔣瓊然是副社長。
之後的發展與某些青春校園小說的劇情很相似。
美麗的校花自然到哪裡都如眾星捧月,聚焦無數視線。
特彆是那些,本該放在蔣瓊然身上的視線。
隻可惜,校園故事裡少年少女間的感情拉扯,發生在樊雪與蔣瓊然之間,卻演繹成了《致命女人》。
沒人能想到,蔣瓊然本就是個暗藏在校園裡的連環凶手。
夏夢洋洋灑灑說了一堆:“與之前四起案件不同的是,蔣瓊然這次打算給自己找個替罪羊。所以她選中了眼前的樊雪,綁架了她。隨後利用樊雪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心理,讓樊雪替自己頂罪,幫助自己金蟬脫殼。”
王向屹靜靜聽著。
聽到這裡,忽然出聲問道:“蔣瓊然怎麼知道她就一定能成功呢?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想得就能得的?而且樊雪受過高等教育,頭腦清晰,意誌堅定,受人為控製的概率極低。”
王向屹一針見血地指出了重點。
夏夢卡住了。
的確,這也是她始終捋不順的地方。
引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條件很嚴苛,基本都是在一些極端環境下。
樊雪真的有那麼容易被控製嗎?
而且,蔣瓊然真有這個能力嗎?
夏夢捫心自問,她一個專門學心理的人,都沒有這個把握。
因此這份報告裡,邏輯鏈並不算嚴密。
反倒有些天馬行空,略顯稚嫩。
王向屹露出一個高深的表情來,他將夏夢的報告放在茶幾上,食指中指並攏,在封麵上點了點:“你再想想吧。”
這神態,這語氣,就跟平時夏夢遇上什麼難題去向他請教的時候一樣。
他從來不會直接將答案告訴她,而是引導著她的思路,讓她自己一點點摸索答案。
夏夢眨巴眼:“老師,您已經有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