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倒也證實了這回打主意要換親的人是府上的老祖宗。
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
謝老夫人病了,祖母呢?得知真相後,怕也少不了一場大病,自個兒編造出來的那套說辭,祖母八成也不會相信。
父親和哥哥又不在,過兩月回來知道自己嫁了人,嫁的還是鳳城有名的紈絝,會如何想?
昨夜事發突然,太急太累,隻顧著為自己謀一條活路,來不及細嚼,這會子天亮了,腦子也醒了,再回頭去看自己這樁稀裡糊塗的婚姻,心裡說不出的憂傷悲哀。
所有的女郎都有一個懷春的夢,她也有。
在去莊子前,明婉柔將她送到城門口,明家的二公子也一道騎馬護送。
臨彆時,二公子突然跳下馬背,疾步走到她跟前,目光落在她臉上,左右躲閃,“二娘子好好照顧自己,早些回來。”
早春的風一吹,將站在她身前少年的臉都吹紅了,多美好,多心動。
她要嫁,也該嫁這般如意郎君。
再想起昨夜那張怒目瞪她的臉,和那一聲嗬斥她的“溫二!”兩者一比,立見高下。
不能想,想多了都想去跳河了,悲傷的情緒越來越濃,收不住,總得有個地兒宣泄出來,溫殊色抱住胳膊嗷嗷地哭了起來。
她一哭,晴姑姑和祥雲也跟著落淚,主仆三人抱成了一團。
方嬤嬤和謝家的丫鬟立在一旁,手足無措。
嫁過來頭一天,長輩不認,新郎官兒一早又不見了身影,確實是個可憐人,方嬤嬤上前細聲開解道,“眼下正值春季,院子裡花兒開得好,三奶奶去逛逛,散散心吧。”
溫殊色不是個善於傷感的人,天大的事,哭過一場也就過去了。回屋裡洗了一把臉,打起精神,真帶上晴姑姑和祥雲去了院子。
這一逛,便找到了自己的快樂。
昨日進來,就覺得院子大,不曾想還有個小湖可以劃船。
想在溫家時,想劃船還得去幾裡之外的湖泊,見現成的擺在麵前,忙讓人把船隻拉過來,三人一道上了遊船,剛從拱橋下穿過,迎麵一片花海闖入視線,成片的芍藥花,沐浴在春日之下,粉粉白白,恍如夢境。
溫殊色突然覺得自個兒先前的格局太狹隘了
。
不就是談情說愛,風花雪月嗎,她要想了,多看些話本子,或是去茶樓裡聽一段感天地泣鬼神的曠世絕戀,看彆人恩愛也能過癮。
除了姿色之外,謝三在她眼裡,又多了一樣可圈可點的地方。
會過日子。
正午的日頭有些曬,溫殊色從芍藥花叢中橫穿而過,爬上了挨著院牆而建的一處觀景閣樓去乘涼。
閣樓有三層,站在最頂上往下看,能把附近一片府邸瓦舍,儘收眼底。
隻見高高矮矮的青磚黛瓦,橫七豎八地擠在了一起,與平時在地麵上瞧見的感覺完全不同,站在高處,視線開闊,有了一種萬物皆在腳下,一切的煩心事兒都隨之煙消雲散的寬闊胸襟。
祥雲突然道,“娘子,這裡能不能看到溫家。”
隨著她的話,幾人抬眼開始尋找。
“還真能瞧見,那不就是嗎。”晴姑姑手一指,指向左側的儘頭的一處瓦舍,即便隻露出一方院角,也足以讓幾人興奮。
“以後娘子想家了,就來這看,咱明兒捎個話回去,說不定哪天娘子還能和老夫人對望呢。”
這就有點異想天開了。她們能瞧見對麵,對麵可不一定能瞧到這兒來。
正在興頭上,右側的牆角處突然傳來一道嗬斥聲,“怎麼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呢,這人啊一旦有了半點出息,總有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找上門,顧氏不過是府上的一位姨娘,就能引來了你們這等窮酸親戚,今兒表姐,明兒表妹,自個兒都泥菩薩過河呢,也好意思領你們進門”
溫殊色好奇,伸長脖子一望,不是謝家大門嗎。
說話間,立在門內的那人突然一把推開門檻處的兩人,府門“啪”一聲關上。
兩人吃了個閉門羹,轉過身來,溫殊色才瞧清,是位四十來歲的婦人,身邊帶了個女郎,兩人均是麵黃肌瘦,衣衫破爛不堪,手上連個包袱都沒。
女郎盯著謝家那道氣派的將軍門,麵色絕望,“娘,我們該怎麼辦。”
“走吧,看來你姨母日子也不好過,咱上街頭討一點,總比餓死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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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十分,謝劭方才踏進院子,一進門先問方嬤嬤,“老祖宗今兒怎麼樣。”
挨著正屋的西廂房閔章已經收拾了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