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劭幾次偏過頭,看著身旁抽搐的小娘子,模樣著實可憐,自己雖已領職,俸祿卻還未發放,如今府上能吃的也就隻有白粥和饅頭。
他無所謂,嬌滴滴的小娘子怕是扛不住,轉身把藥包遞給了她,“先去馬車上等我會兒。”
人一走,溫殊色便捂住心口,長吸了幾口氣,天知道她剛才有多慌,本就吃撐了,急急忙忙跑下來,不打嗝兒才怪。
“娘子,奴婢去給您買份飲子吧。”這嗝兒抽的,她看著都難受。
溫殊色搖頭,“不嗝~不可輕舉妄動。”
祥雲一
副心痛擔憂,扶著她,“馬車上有水,咱先上馬車。”
溫殊色點頭,一麵打著嗝兒,一麵趕去了馬車,坐在馬車內抱著水袋喝了快半袋子水,嗝兒才稍微慢了下來。
實屬受到的驚嚇太多,至今還驚魂未定,雙眼發直,還沒緩過來。
祥雲也心有餘悸,趴在馬車窗口,“娘子,太驚險了。”又道,“姑爺不是在王府當值嗎,怎麼到大街上來了,看來娘子以後出來得小心了。”歎一聲,“娘子為了一口吃,也真是不容易。”
確實不容易。
半個月了,她沒買一件新衣,首飾發簪也戴不成了,吃口東西還得偷偷摸摸,如同做賊,她太不容易了。
還差一個老員外呢,任重而道遠,她不能前功儘棄。
嗝兒終於停了,謝劭遲遲未歸,溫殊色撩開車簾,正想問人去哪兒了,一眼便見到了從白樓裡出來的俊俏郎君。
溫殊色一愣,問外麵的祥雲,“你家姑爺是不是發財了。”
祥雲也看到了,搖頭說不像,“娘子早上好歹還‘吃’了幾個蕎麵饅頭,姑爺好像隻喝了一碗白粥。”
溫殊色:
這丫頭,說話越來越高深了。
人很快到了跟前,主仆二人都閉了嘴。
謝劭鑽進馬車,看了一眼坐在裡麵的小娘子,似乎已經平複了下來,“好了?”
溫殊色點頭,目光盯著他手裡的食盒,“郎君買什麼了?”
謝劭沒答,挨著她坐下後先問,“溫家沒給你飯吃?”
溫殊色噘嘴,“彆提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溫員外說養不起我,讓我回家吃郎君的俸祿。”又往他旁邊的食盒看去,“郎君也沒吃飯?”
謝劭倒能理解,她這張嘴,確實難養,尤其是如今自身都難保的溫淮,把手邊的食盒遞給她,“吃吧。”
溫殊色愣住。
謝劭解釋道,“前兩日抄書,賺了一兩多銀子,貴的買不起,你先且忍一忍,等月末發了俸祿,日子會好過一些。”
溫殊色打開食盒,裡麵是一盤咕嚕肉,色香味俱全,還冒著熱氣。
狹小的空間內,味兒很快散發了出來,儘管自己已經油膩地想吐,卻覺得這一盤東西比她適才吃的那一桌大魚大
肉還要彌足珍貴。
因為它不僅是一盤肥肉,還有身旁郎君待她的心意,自己喝白粥卻給她買肉,這樣的感情怎能不讓人感動。
感天地泣鬼神都不為過,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感動之餘免不得吐出一句貼心話,“郎君,我突然覺得,嫁給你我一點都不後悔了。”
患難見品行,這樣的郎君能壞到哪兒去呢,甚至覺得一輩子跟著他,也不是不行。
身旁的郎君卻完全不知自己在小娘子的心中突然有了如此高的地位,隻覺得小娘子這話太過多餘。
後悔還來得及嗎。
輕“嗤”了一聲,隨意瞟過去,“能怎麼辦,拜過堂我總不能休了你,既然不能休了你,便不能把你餓出個好歹來。”末了還加了一句,“雖說你這樣的敗家娘子,很容易被休。”
這人真是多長了一張嘴,好好的人情不要,非得讓人對他感激不起來。
吃是吃不下了,問他,“郎君還沒吃飯吧。”
謝劭彆過頭去,“我不餓。”可喉嚨卻經不住吞咽了一下。
溫殊色:
罷了,不就是一張嘴,就當沒長耳朵吧,看一個人靠心體會便是,逐問,“郎君,你會玩手勢令嗎。”
會飲酒的兒郎,哪個不會手勢令。
謝劭狐疑地看著她,她該不會是想同他玩吧。
果然他猜得沒錯,小娘子一臉興致,“如今是午食的點,郎君應該不忙,咱們來玩一把,贏了的吃肉。”
真幼稚。
一盤子肉還得靠玩手勢令,他得有多落魄,不想把自己的慘狀再擴大,一口回絕,“我已經吃過了。”
小娘子沒放棄,“之前聽明家二公子說,鳳城內要論玩手勢令,還得數郎君最厲害,從未輸過,我一直心生仰慕,卻沒機會見識,如今郎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成一家人了,我也就不客氣了,讓我見識一下唄?”
明二公子?
他聽話隻聽了半截,“就是那位為你絕食一天的明家二公子?”
溫殊色:
突然翻起舊賬,還是聽來的牆根,就很沒意思了,“都是之前的事,我這不是已經嫁給郎君了嗎,郎君就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謝劭訝然。
試問他得來的便宜在哪兒,
是讓她把自己的家給敗了?
小娘子見此路行不通,索性使起了激將法,“郎君你是不想玩,還是玩不起。”
去酒樓飲酒同一幫兄弟玩玩,能圖個樂子,坐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