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親生的兒子,何須去領養。
“讓夫人好生照看自己。”不顧那仆婦臉色如何,裴元丘推開房門進了屋。
門一關,裴元丘麵色便露出了疲憊,盤腿坐在蒲團上,身邊小廝替他倒了一杯茶水,“大人不必憂心,公子沒事。”
昨夜搜山,裴元丘自然知道幾人還在山穀底下。
他謝三的命固然重要,也不能賠上自己唯一的兒子。
端起茶杯,仰頭灌入喉嚨,一抬頭,便看到了跟前案上擺的一塊牌位,那是自己的第一位結發之妻。
算是槽糠之妻。
自己離開鳳城的那年,家中幾乎揭不開鍋,臨走之前,他與自己的妻子道彆,“等我賺錢回來。”
可這天下有本事的人太多,他被埋沒其中,手中無權無勢,哪裡有那麼容易立腳。
當過挑夫,賣過苦力,所賺來的錢財卻是寥寥無幾,後來無意之間得了王氏的青眼,從馬奴一躍成為王家的女婿,誰不心動。
人這一生,到死不過是黃土一捧,唯一能留下來的,便是流傳給子孫後代的祖業。
於是他拋妻棄子,攀上了高門,一心想要光宗耀祖,這些年也不負所望,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為裴家攢下了基業。
可惜不如人願,膝下再無子嗣,隻剩下了當初被自己拋棄的兒子。
即便他不認自己,自己也彆無選擇,得為他做打算。
天下人都知道,皇上也隻有太子一個兒子,生母貴為皇後,將來的江山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知從何時起,局勢卻悄悄地發生了變化,直至今日,靖王進宮,便徹底顛覆了他心中的推想,倒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慶幸沒將自己的兒子也拉進來。
真有一日,皇帝改了主意,太子失寵,靖王上位,他裴家依舊還有希望。
自己這頭也不能有半點鬆懈,未來的事情誰也料不準,他沒謝道遠那麼傻,緊要關頭最忌諱的便是沉不住氣。
謝家的那
位三公子必須得除,“選幾個可靠之人,把人先引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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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手裡的刀一路抵著姑娘的脖子,進了對麵山頭的農舍。
農舍的門被推開,裡麵一位中年農夫回頭見到這陣勢,嚇得跪地連連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幾人奔波至此,隻為找個安頓之處,並無惡意,閔章先進去打探一圈回來,同謝劭點了下頭。
謝劭上前走到男子跟前,態度客氣,“出門路過此處,借個地方歇歇腳,還請大叔行個方便,騰出幾間屋子,再備些吃食,銀錢我照付。”
明晃晃的刀子都抵在人脖子上了,他能不答應嗎,農夫顫顫巍巍地道:“好漢要是不嫌棄,請吧。”
裴卿這才鬆開了手上的刀。
姑娘得了自由,忙站到一邊,臉上的恐懼並未退去。
周遭就這麼一家農戶,裴卿也早猜到了那姑娘不過是個普通百姓,力氣倒是挺大,胳膊上的一刀不淺。
把人讓到屋內,農夫立在門檻外,客客氣氣地道:“各位好漢先坐會兒,灶台上有茶水,先解渴,我這就去給各位備吃食.”
此處雖是農舍,但不可不防,裴卿走在最後,轉身跟了出去。
沒走幾步,農夫突然扭頭盯著還站在那遲遲不敢上前的姑娘,嗬斥道:“愣著乾什麼,啞了又不是聾了,還不去給幾位好漢收拾屋子。”
姑娘慌忙點頭,匆匆往前,被裴卿嚇了一路,一雙腿早就軟了,不慎跌在了地上。
農夫看得鬼冒火,衝上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把人往上提,嘴裡咒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養你有什麼用,殺千刀的死丫頭”
正要拽著她的頭發往前拖,轉頭便見一把刀抵在脖子上,農夫脖子僵住,臉色都變了,“好,好漢有話好說.”
“放手。”裴卿目露憎惡,“某生平最為憎恨欺負婦孺之人,畜生鼠輩不過如此。”
農夫急忙鬆手,“放,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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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郊野外度過了幾日,總算有了安頓之地,太子的人雖說暫時找不上來,同樣他們也打聽不到山下的消息。
算日程,王爺應該到了東都,不出意外,今日就便會派人來南城接應。
消息一出來,太子必然會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