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劭又道:“我身上的這身衣袍,是你親手做的,給我的?”
溫殊色一愣,這才留意到他穿的衣袍,亮寶藍的緞子,衣襟繡了幾根簡單的竹節,確實是她做的那身,不知道怎麼到了他身上,正疑惑,便聽跟前的郎君道:“我從閔章那裡搶來的。”
溫殊色愕然看向他。
“我嫉妒,嫉妒娘子置辦的第一件新衣為何不是給我的,午後我便穿上了,想等娘子回來,問問娘子除了夫妻之情之外,心裡是否有我?”
先前自己在心頭還無數次地罵她心盲眼瞎,怨她看不見自己的真心,白長了一雙好看的眼睛。
可如今,自己又何嘗不是。
她從鳳城一路陪著自己,生死關頭,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毅然決然地調回來救他,這不是感情又是什麼。
他還想要什麼呢。
看著跟前呆愣的小娘子,既心疼又欣慰,伸出胳膊輕輕地抱住了她,徹底繳槍投降了,把自己的心思剖開,曼聲同她道:“溫二,你不知道我等這一日等了多久,想讓你喜歡上我,想你把我放在心上,想你多看我一眼,陪在我身邊,隻同我一人說話,可我每回要同你說起,你總能扯到了天邊去。”偏頭繼續道:“多少回了,我很想剖開你的心看看,裡麵到底有沒有我。”
“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勸明白了,我喜歡你,不必你來回應,你又突然讓我看到了曙光,我高興,高興娘子心裡也有我。”見小娘子半天都沒動,微微鬆開,低下頭去看她的眼睛,細聲哄著,
“今日我也在等娘子,從早上便開始等了。”
溫殊色原本清晰無比的腦子,被他這一攪和,又成了一團亂。
被自己喜歡的郎君訴說肺腑之言,她很難不心動,平靜的心再次被挑得七上八下,“咚咚”的跳了起來,一時有些摸不準方向。
抬起頭看著他,目光對望了一陣。
沒見到郎君時,她一人很好下定決心,如今見到了郎君,還被他這番引
誘,秤杆子已然偏向一邊。
她這大半下午的傷神勞肺,豈不是都白費了嗎?
越看越覺得不對,分明是一段深情的告白,但配上郎君這麼一張招蜂引蝶的臉,便像極了糖衣炮彈。
突然轉過頭去,心頭愈發淩亂了起來。
謝劭見到了她眼裡的動容,一口氣還來不及鬆下來,又見她轉過頭去,留了半邊側臉給他。
心頭莫名吊了起來,什麼臉麵都不在乎了,低聲哄著道:“是我不好,不該在娘子回來時與旁人說話,娘子要怎麼罰我都成,但不能不管我。”
他說得好不委屈,溫殊色一愣,又回頭看著他,郎君眸子深邃,眼底竟然還有了紅意。
他這是乾什麼呢,鼻尖的酸楚冒了上來,溫殊色噘了噘嘴,一副為難的模樣,“可是我,我也好不容易把自己勸回去,郎君這麼一說,我又得想”
話音一落,郎君便鬆開了她,奪過了她懷裡的食盒和兩個酒壺,立在她跟前,“娘子就在這想,我等你。”
這事兒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想明白的,她得慢慢評估風險,有希望便有失望,搞不好還會頭破血流,不知不覺便成了姚十娘,溫殊色還是有些為難,“我”
謝劭步步緊逼,“娘子快想,時辰不早了,咱們還得沐浴更衣,早些歇息。”
他這番明明白白的暗示,大有自甘墮落,準備犧牲自我的意思,溫殊色驚愕地看著他,臉色“騰”一下燒了起來,腦袋又熱又暈。
她倒也沒好色到如此地步
“不要臉。”溫殊色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一道聲音從府門後傳來,聽了大半天牆角的二夫人忍無可忍,“兒媳婦趕緊進來吧,外麵風大,彆被那股沒羞沒臊的怪風把耳根子吹軟了。”
此話一出,門外兩人頓時僵住沒了反應。
風
有沒有把小娘子的耳根子吃軟不知道,郎君的臉色倒是潮紅一片。
就沒見過如此為人父母的。
萬不能再演戲給旁人看,拉著小娘子的手,快步進了院子,一時也忘了自己的胳膊還疼著,進了屋,把手裡的食盒和酒壺放下,立在燈下打算繼續與小娘子掰扯,溫殊色卻瞧見他肩甲的位置已有斑斑血跡浸出了他外麵的袍子。
這傷養了三五日,好不容易沒再出血了,這要是有個好歹,自己可脫不了可乾係,趕緊把人拉到了床邊,替他解起了衣袍,“郎君彆動。”
謝劭也看到了血跡,疼還是疼的,但心還被小娘子吊著,今兒非要她給自己一個痛快,盯著小娘子,“你想好了沒有。”
小娘子不理他,繼續解他的衣袍,“我先瞧瞧郎君的傷口。”
她不回答,有了之前的經驗,他自己開始解讀了,“娘子還是關心我的。”
溫殊色一心都在他的傷勢上,衫袍褪下來,下意識扔了出去,謝劭眼疾手快,彎下身用著受傷的那隻胳膊,一把抓了回來,“彆扔.”
他這一彎腰一用力,裡衣上的大片血跡更明顯了。
溫殊色看著他額頭冒出來的細汗,趕緊把人扶了起來,“郎君不要命了嗎。”
人一旦不要臉了一回,便會自暴自棄,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