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殊色問得直白。
一個當兄長的,被自家妹妹趕在了前麵,還反過來操心自己,溫淮臉上有些掛不住,含糊道:“整日都在忙酒樓之事,哪裡有心思想旁的。”
“兄長之前沒想,如今得想了,如今想還能找個自己心儀的,再晚些就得祖母和父親替你選了,就怕到了最後,兄長,父親和祖母,誰都選不了。”
溫淮也是二十出頭的人了,知道利害,即便溫殊色已經成婚嫁了人,在自己心裡也還是那個哭著找娘的小姑娘,他還不需要她來說教,“沒閒著就好,找點事做,日子過得快,我的事自己知道,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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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謝家,溫殊色去看了一回謝老夫人,老人家生完一場病後,身子雖恢複了,但到底
是上了年紀,沒有之前利索了,每日都是讓南之陪著她在院子裡打轉,巴不得有個人來同她說話。
叨叨完,便到了正午,在老夫人那裡用完飯,剛出來,府上的管家來找,秋季一過馬上就得入冬,得提前籌備銀骨炭。
還有秋季的衫子,府上每個人都要置辦。
白日裡忙忙碌碌,眨眼就過去了,心頭倒沒什麼感覺,到了夜裡,一個人躺在床上,冷冷清清,油燈裡的燈油都快熬儘了,還是沒睡著。
閉上眼睛,更覺孤寂。
同郎君同床共枕也就大半年的功夫,真不知道自己成親前那十幾年是怎麼活過來的,熬到亥時末,讓祥雲進來滅燈,強迫自己入睡。
秋季一入夜裡,愈發涼,床上的被褥已被晴姑姑和祥雲換成了厚實的棉,有郎君在沒覺得冷,如今一人,到處都是冷颼颼的,這才第一夜呢
不知道郎君到了哪兒。
睜眼閉眼,腦子裡都是那張臉,溫殊色抱著被褥來回翻滾,不知道何時才睡著。
第二日起來依舊是老樣子,白日忙得腳不沾地,夜裡難眠,如此過了十幾日,便到了月底的秋社。
說是今日有投壺和馬球,溫殊色雖在鳳城雖也見過,但還沒見過東都人玩,一早起來收拾完,帶著祥雲一道上了馬車。
金秋的日頭一照,氣候正適宜,不冷也不熱,馬車到了郊外,溫殊色讓祥雲把簾子撩了起來,一路瞧過去,四處金黃。
也看到了郎君所說的紅葉,當下嘟囔道:“他那張嘴越來越不可信了。”
溫殊色這幾日的難受,祥雲都看在眼裡,這人啊,最熬不過的就是思念,想當初自個兒被娘子遺留在了鳳城,是何等的煎熬,不由寬慰道:“姑爺是去替娘子爭功名了,娘子就好生盼著吧,等姑爺回來,個個都得羨慕娘子”
說著話,一抬頭便見到了前麵轉彎處的一輛馬車。
各家各戶的馬車大多都一樣,但身旁馬匹上的公子爺卻眼熟得很。
不就是溫家的大公子嗎。
自上回溫家大夫人鬨出來的神蝦之事後,也算是在東都出了一回名,大夫人吳氏惹了一攤子事,人走了,溫家大房在東都的日子卻不好過。
彆說楊家,平日裡同溫大爺走動的一些臣子,也都退避三舍。
溫大爺的工部侍郎,與楊家將軍和謝仆射那樣的人比,雖顯得微不足道,但放眼朝中,除了幾個曾跟隨先帝打過仗的臣子外,溫大爺在一眾後起之輩中,還是有些威望。
前幾年,工部水利貪墨嚴重,先帝便是見他在鳳城做了十幾年的縣令,不僅沒有埋怨,每筆賬都清清楚楚,沒有貪墨一分一毫,前太子和楊貴妃舉薦的幾個人先帝都沒要,直接把人調了過來,空降到了工部,封為侍郎。
為官一年,工部的風氣慢慢地被糾正了回來,先帝也頗為滿意。
溫大爺以此在朝中也結實了一些誌同道合之人,新帝登基,同樣是位明君,若無意外,再如此努力幾年,爭取一個開國伯的爵位,也不是不無可能。
偏生出了這樣的家醜。
以節儉為名的溫侍郎,卻吃了原本屬於貴妃的神蝦,先帝和楊貴妃雖沒說什麼,但一向敏感的官場,一個眼色,一句神態,便能刮起一場大風。
不僅溫大爺在朝中抬不起頭,膝下的子女也一樣,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暗地裡拿眼神打探幾眼。
先帝在時,溫家的人為避風頭,隻能足不出戶,先帝駕崩,楊貴妃成了太妃,新帝登基後,溫家大房的人才鬆了一口氣。
可先帝雖走了,楊家的實力擺在了那兒,沒有人願意去得罪楊家。
起初同溫家大房走得近的門戶,遇上宴會礙著麵子還會派人來送帖子,見溫家沒臉出來走動,漸漸地連帖子也不送了。
今日倒是稀奇。
楊家竟然主動邀請了。
馬背上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