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泛舟江上,所見之景如何?”
江麵流水潺潺,一艘雕梁畫棟的畫舫悠然漂浮,倒映在江麵上,與萬千星辰通行,如同航行於天際。
蘇璟在月光下看著楚言攸,將自己的手遞過去,“很美,這番景色我能記一輩子。”
柔和的晚風吹拂著,兩人坐於其中,身上的衣衫交纏一塊,已分辨不清。
“一輩子還很長,你如何能確定如今看到的,便是最好的?”楚言攸側過頭問道。
蘇璟自始至終凝視著她,“我就是知道。”
眼前人是心上人,眼前景正和心中意,如何不能記一輩子?
“好。”楚言攸攬住了他的肩,“那我也將此番景印在心上,與你一同記一輩子。”
一輩子啊,真是他聽過最美好的話。
蘇璟的吐息聲有些緊促,鬆垮的衣裳下能看到胸膛的起伏,轉瞬之間,他的嘴角高高翹了起來,久久不曾壓下。
楚言攸與他對視良久,能看見他眼中比星辰還要璀璨的光芒,她笑了聲,身體後仰躺到了船麵上,“過來。”
“姐姐今晚應當不是來遊船這麼簡單吧。”蘇璟嘀咕著,跟著她一起躺了下來。
“怎麼說?”
蘇璟轉過了身,輕聲說道:“姐姐說什麼話都不避著我,我就算不想聽,也都聽到了,昨夜季辭蘭可就在這裡。”
有些話點到為止,話中未儘之意心中明了。
“是啊,她就在這裡,看到百花樓火光衝天,那時候的她看到了,又在想些什麼。”
話落,桑落踏著水麵回到船上,“陛下,查到了,昨晚季女君和她身邊的隨從,確實沒出過那艘船。”
楚言攸招手讓她退下,“知道了,此事不必再查。”
“是。”
待桑落悄無聲息離開,蘇璟又翻過身來,“姐姐不是懷疑她,為何又不查了?”
“是人是鬼,總會露出馬腳,況且現如今,我隻想…”楚言攸將人抱緊懷裡,隨後閉上眼睛,“與你共享夜色。”
……
“蘇兄弟,你總算是醒了,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夜裡的蕭瑟聲漸漸消失,轉而變得嘈雜起來,蘇璟蹙著眉頭,下意識往被窩裡鑽了鑽,垂下的手卻是摸到冰涼一片。
“姐姐?”
蘇璟猛地睜開眼睛,朝枕邊看去,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而且這屋裡的景象無比陌生,他不由慌了,“姐姐?”
“蘇兄弟是在找楚姑娘嗎?”許衡倒了杯茶遞過去,躊躇再三還是說道:“楚姑娘大概有什麼急事,好多天沒來了。”
話音一轉,他又說道:“蘇兄弟,那日你突然暈倒,到現如今已有十日,楚大夫給你看過好多遍,也不知是何緣由。”
許衡絮絮叨叨著,蘇璟很快清醒過來,坐起身朝四周看了眼,“這是什麼地方?”
“此地乃常陵縣。”許衡扶著蘇璟起來,“蘇兄弟雖昏厥數日,但楚大夫說應無大礙,因而這些天我們一直在趕路。”
蘇璟抿唇,“多謝。”
為何不讓他一直待在姐姐的世界?
他要回去,他才不要在這裡,既養了他的貪念,就不要開這種過分的玩笑。
蘇璟躺在床上已多日未進食,身體虛弱,醒來時又心緒如潮,扯得心口一陣撕裂的疼痛,竟是咳出了血。
“哎呀,這是什麼了?”許衡扶住了他的胳膊,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和地裡爬出的乾屍沒什麼兩樣。
“怎麼回來了,怎麼會回來了…”
許衡聽著他喃喃自語,震驚不已,蘇兄弟這是著魔了啊。
房門“吱呀”聲,壓低的聲音從門縫裡傳進來,“那些人又來了,許衡,你在裡麵嗎?”
許衡趕忙去開門,拽著楚卿妍進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完蛋了完蛋了,蘇兄弟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變成瘋子了,想又回到陰曹地府去。”
楚卿妍探過腦袋往裡看了眼,對上蘇璟陰森森的目光,回想許衡剛剛說的話,臉色煞白,“應,應該不會吧。”
“你們在那嘀嘀咕咕什麼?”蘇璟擦去嘴角的血,手臂撐在了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喝,“那些人又是什麼人?”
兩人麵麵相覷,還是許衡開口解釋:“這常陵縣有些古怪,我們本想再往北去蓬萊島,可這兒的縣令卻不讓外鄉人離開了。”
楚卿妍也跟著點頭,“沒錯沒錯,不僅如此,縣衙還派出衙役,挨家挨戶地搜查,就昨兒一天,已抓了整整十人了。”
“竟有這樣的事,可知其中的緣由?”蘇璟問道。
許衡攤開手,“誰知道啊,沒準就是寧陽那些人追過來了,想把我們一網打儘。”
“哦。”
許衡正想詢問他有何應對之策,便見蘇璟靠回了床榻上,懨懨翻過身,顯然是不想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