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夜的原話是:“以此拖累之身隨姑娘同行,實在深感虧欠,小小一番心意,還望姑娘不要見外。”
季遙想說他實在太客氣了,以他這份財力,誰拖累誰還不一定……
總而言之,不管江棄願不願意,三個人就這樣結伴出發了。
前行的飛舟之上,除了商夜雇來的幫工外,就隻有她們三個人。
幾日下來,季遙無事可做,除了每日照舊指點江棄劍術外,就是應商夜之邀一同品茶閒聊。
他好像擔心她太過無聊,總是時不時和她分享他行商多年見過的奇趣見聞。
“我曾孤身誤入過九淵中的幻之淵,碰到了幻之淵傳聞的迷幻之花,名為‘執妄’。”
“執妄?”
商夜笑著點頭道:“執妄花,其花如其名,香味可引人昏迷入夢,入夢者能在夢裡見到想見之人,做到想做之事,實現一生所求。”
“聽著很美好,看似無害,實則凶險,執妄花幻化出來的夢無比真實,若是無法分辨真假,便會陷入夢中永遠沉睡,沉睡之人會慢慢變成執妄花的養料。”
商夜說著凶險,語氣卻很淡然,敘說時娓娓道來,一點不見緊張。
季遙總覺得執妄花這名字似曾聽聞,商夜講述時的這副從容姿態也似曾相識。
她不禁脫口問道:“你在迷夢中看見了什麼?”
商夜抬眸看她一眼,而後低聲笑道:“我一介商人,還能看見什麼呢?”
他這個回答讓季遙回了神,說道:“那得恭喜你了,以現今的逍遙門來看,不靠執妄花虛假的夢,你最終也達成所願了。”
商夜看著她,啞然一笑,輕聲道:“但願如此。”
季遙想了想,終於記起來了。
執妄花,這是師父曾與她提起的一種奇花。
謝初堯那時看季遙對修真界的一切都很好奇,便把他的曆練經驗當成故事講給季遙聽。直到後來季遙進階金丹,謝初堯很重視,給她準備了一堆稀世之珍還不夠,又下山去給她尋來一堆奇珍異寶。
就是這一次,他去了九淵,碰到了傳聞中的執妄花。
謝初堯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是語氣尋常,並無半分緊張。
季遙恍然覺得,商夜有些時候當真和師父有些像,並不是外貌上的相像,而是接人待物的處事氣度相像。
同樣的謙和,同樣的從容。
尤其是與她相處時,對她同樣百般的體貼。
但季遙知道,還是不一樣的,很不一樣。
那時季遙聽師父說完執妄花後,很好奇地問他看見了什麼。
與商夜的回答不同,她的師父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隻是風輕雲淡地說道:“以為師的修為,區區執妄花怎能迷惑住我。”
想到這裡,季遙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她知道的,她的師父,看著溫潤又謙和,但實際上,他是有著他身為劍仙的傲氣在的。
季遙有些懷念道:“我想起來了,我師父跟我提起過這種花,他曾去過幻之淵,也遇到了這種花。”
“季姑娘的師父,霽光仙君麼……”商夜低聲問道,“不知霽光仙君在夢中又看見了什麼?”
季遙搖頭笑道:“執妄花迷夢還未織成便被他勘破了吧。”
正說著話,就見江棄出現在門口處。
他左手拿著劍,右手向季遙揚了揚手裡的瓶子。
“姐姐。”
季遙一看就知道江棄練劍結束了,而那瓶子,是他來提醒她該喝藥了。
她無奈起身向商夜告辭。
江棄瞥了商夜一眼,轉身與季遙一同離開。
商夜像是沒有察覺江棄莫名的敵意,看著他手中的孤光,掩唇低咳輕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回到屋裡,季遙接過瓶子,心中忐忑,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麼味道。
這藥水是雲嵐準備的,她是真的很怕季遙魔氣爆發,在原有藥水的基礎配方上又再多加了幾味藥,改良出好幾個版本出來,讓最初沒什麼味道的藥水愣是多了好幾個新口味。
雲嵐可能是猜準了季遙不會老老實實喝藥,貼心地給每瓶藥水貼上了序號,臨行前轉而對江棄千叮嚀萬囑咐,將看好季遙喝藥的任務交代給他,讓他每隔三日就按順序給季遙喝一瓶。
她還特意準備了好幾瓶藥效比較猛的給季遙留作應急用,就怕季遙真的出什麼意外。
江棄那時聽完雲嵐的話後連連點頭,無比認真鄭重道:“我會的。”
他說到做到,每次時間一到便會提醒季遙,還會在一旁盯著季遙把藥喝完。
季遙也不想拂了雲嵐的一片好意,隻是這藥實在難喝……
她晃了晃藥瓶,總覺得這次的味道不會比上次的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