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呢,恰好是滿朝文武的眼中釘,媚惑聖上的玉芙夫人。
他們都是禦書房的常客。
穗穗還記得有一回,她自禦書房被宮女攙出,鬢發淩亂,衣裙潮濕,累得眉眼難抬,撞上來禦書房述職的南少溪。
她的雲鬢本就挽得鬆鬆垮垮,玉釵徑自從發間滑下,掉在地上,穗穗下意識去撿,失去支撐的長發刹那間散落雙肩。
南少溪隻冷冷看了她一眼,抬腳麵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擦肩而過,她聽見南少溪沉聲冷語:“妖妖嬈嬈,禍水之態。”
打那以後,穗穗就自覺避開南少溪。
聽聞他也參過她狐媚惑主的折子,如果他有一日知道,自己的妹妹居然成為了他最痛恨的那個妖妃,會是什麼心情?
會殺了她?還是會找來道士做法,逼她把妹妹還給他?
嘉穗正想著,車簾被人輕輕揭起,南少溪的麵容出現在眼前,他眉眼溫和的注視著嘉穗,和三年前那個橫眉冷對她的年青人判若倆人:“躲在車上乾什麼,知道哥哥來了,也不出來叫人?”
他遞來一枚碩大的青果,擦得乾乾淨淨,果皮都能泛光,“林間采的,嘗嘗甜嗎?”
原來他還有這麼平易近人的一麵,嘉穗接過青果,露出一個甜美乖巧的笑容,青果要她兩隻手才堪堪包住,她一口咬下去,嗯,水靈甜脆!
“哥哥!”
“乖。”南少溪拍了拍她的頭,拉下車簾子,讓車隊繼續前行。
嘉穗推窗看去,才發覺南少溪身後是一支二十輕騎組成的隊伍,包圍著一輛漆紅寬大的馬車。
馬車樸素未曾過多裝飾,但建造所用的木材原料一看就不普通,拉車的馬匹高大威猛,皮毛亮滑,尋常人家可養不起這樣好的馬。
那馬車的簾子拉得嚴嚴實實,竹簾外還攏著一層錦帳,看不出裡麵坐的是誰。
兩支車隊並行,有二十輕騎護送,南家婦孺鬆快不少,三房的二姑娘皙竹、三姑娘蘭裳和五姑娘繡薇,也開始學著穗穗的模樣,掀起車簾,怡然賞看沿途風景。
南老夫人叫來長孫:“溪哥兒,那馬車裡坐的是?”
南少溪會意,淡淡一笑:“京城貴客,有要事在身,需得借住咱們南府幾日,您不用管。”
“也好,那代我向貴客問好。”南老夫人點到為止,沒有多問。
長孫素來沉穩,有其祖父之風,他說沒事,自然就和她們一行婦孺無關。
南少溪是天子近臣,他說是貴客,想必不是王公就是重臣,人家貴客都免去他們的禮數了,南老夫人也犯不著湊上去客套。
終於抵達南家祖宅,女眷們疲憊交加,簡單用過餐食,便都歇下。
嘉穗好不容易來到平州,向往遼闊的大海已久,一進屋,就從行李中翻出沿途買的魚簍、網兜和小木桶,興衝衝去找阿姐。
“阿姐,你陪我去趕海好不好,我剛才聽女使說,這會兒正是退潮的時候,現在去,能撿到不少好東西,什麼海貨都有!”
南盈禾顛簸一路,落腳後也顧不上世家淑女的得體,吃著東西都險些睡去,哪兒還有力氣陪穗穗趕海。
她吃驚於妹妹異於常人的精力和興致,招招手,命人找來南少溪。
“讓你哥哥帶你去,我要睡覺,誰也彆煩我。”
說著,將門一關,留下嘉穗左手拎小木桶,右手揣小漁網,怯怯站在走廊上,和南少溪大眼瞪小眼。
說起來,她和這個兄長實在不算熟,之前還有過節。
如果不是這張臉——
她很懷疑南少溪會不會立刻掏出佩劍給她來一下。
越想越慌張,嘉穗絞了絞手指,忽然覺得這海,也不是非趕不可了,“哥哥,我突然不是很想……”
“再不去,天色可就晚了,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