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卻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滿心滿眼都是那筆錢,她其實不清楚加起來多少,還在苦口婆心地勸楚棠:“你娘去的早,姥姥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舅母是不對,但你還不相信姥姥嗎。”
楚棠像隻聽懂了一句話,還點點頭:“舅母確實不對,這不妨礙我要回錢啊。”
江老太心裡那把壓製的火像澆了桶熱油,這楚棠就跟腦子轉不過彎一樣,油鹽不進,翻來覆去就是錢錢錢!
聽不懂人話嗎?!!
江老太腦血管突突的跳,她表麵功夫不允許當麵撕破臉,見實在躲不過去這個話題,便給江秀芬使了個眼色。
江秀芬憋了好半天了,跳出來就是一句指責:“怎麼和你姥姥說話的,你這些年吃的喝的不花錢?一點教養都沒有!”
“舅母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平時都吃的糠料麩皮,過年從沒碰過口肉湯,弟弟更是早就跑了,哪來的吃喝花錢。”
當著大家麵,楚棠當場就傷心的哭了:“沒想到姥姥舅母你們還和我算得這麼清,談什麼錢不錢的,太傷人心了。”
江家婆媳真是要被惡心死了。
到底是誰張口閉口要錢啊?
眉頭都快擰死蒼蠅的方正國這時插話了,他厭惡地看了眼江家婆媳,出麵道:“據我所知,如果親戚願意撫養烈士子女,會從撫恤金裡出一部分作為養育費用,其餘錢在子女成人後返還,這是鎮裡的規定。”
看熱鬨的人馬上懂了。
方正國的意思是,江家人早就拿了屬於自己的那部分,拿了人家的錢,養活楚家姐弟本就應該,現在扯這些吃喝開銷就沒意思了不是?
這得多厚的臉皮啊?
鬨了這麼大的事,寶河大隊的隊長許富此時終於趕了過來,聽彆人說江家在紅日大隊出這麼大的醜,他哪裡坐得住?
幾個大隊在公社裡平時本來就常有利益競爭,餅就隻有一塊,你分的多了,其他人自然就少了。
方正國在公社那邊很有話語權,卻給對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不免在心裡埋怨江家的不懂事。
氣還沒喘勻,大致理清了事情脈絡,許富根本不想事情發酵,三兩下拍了板,黑著臉要求江家人算清楚撫恤金,立刻歸還給楚家姐弟。
江秀芬還想再鬨,被心裡直滴血的江老太攔住了。
江老太清楚有方正國和大隊長出麵,事情既然已經無法更改,還不如表現大氣一點,留個好印象。
兩方人都沒意見,按理說事情就這麼解決了,然而就在圍觀群眾心滿意足準備散開時,又出現新的問題了。
江老太沒讀過書,心算能力不好,當年楚旭那筆撫恤金不是一次性發放下來的,分了好幾批,她沒仔細算過,所以剛才的談話裡一直沒反駁。
等她心裡發苦的算了好幾次後,才反應過來——
這金額對不上啊!
“等等!”
江老太急忙道:“沒有兩千,隻有一千五百五十,棠丫頭你是不是聽錯了?”
楚棠表情比她還茫然:“我聽舅母說的就是兩千呢。”
江秀芬是個急性子,說她說夢話也就算了,但錢都是婆婆收的,她怎麼知道多少錢,當然不認。
“我可沒說!”
楚棠臉色也不好看了,張口就給人潑臟水:“舅母,我難道還能編造個金額出來不成?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頂著大隊長和方正國狐疑的目光,江秀芬這輩子沒這麼憋屈過,拳頭都硬了,“我真的沒說!你這死丫頭是不是欠收拾?”
楚棠腫著半張臉,看上去落魄又可憐,她像是被江家人傷透了心,心如死灰道:“既然舅母姥姥打死不認,那乾脆分家吧,免得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鬨得不愉快。”
江家婆媳當然不乾,分家了怎麼掌控楚棠?
但眼下事態已經不是她們能控製的,方正國和了解事情的許富已經對江家婆媳失去了信任,當場拍板決定,楚棠已經成年,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允許從江家分出來。
至於需要歸還的撫恤金數目,方正國打電話去局裡問了一下,卻得知前些年資料室有一場火災,許多不太重要的資料受到了損失,已經查不到了。
於是大家夥一商量,又拉鋸了半個多小時,才定下來一個折中的數字。
除去這幾年的養育費用,取個一千七百元整,限江家人今日歸還給楚棠。
江老太有理都說不清,當時差點給厥過去,要知道這幾年前前後後她攏共就拿了一千五百五十,眼下就得賠出去一千七。
算下來白養了個人,還得倒賠一百五!
隻要想到前段時間江寧考上了鎮裡重點高中第一名,拿到的一百五獎學金還沒捂熱乎,寧寧上回回來還叮囑要拿去做什麼投資,結果轉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