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吧(2 / 2)

卻也隻是一瞬,冷意倏而便消失了。待她重又抬起頭,看到的仍是他春風和煦的一張臉:“所以能在這裡又遇見秦顏學姐,我也很意外呢!江學長一定沒聽過她拉琴吧?擇日不如撞日,不如現在就……”

秦顏邁開腿,繼續向前走。

她從始至終沒有回頭,江連闕看不見她的表情又不好意思推開曲映寒,隻能站在原地乾著急:“秦顏!你等等!……”

女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

江連闕氣得想跳起來踢門。

“誒我說,”目光掃回到曲映寒身上,他問,“你剛剛在門口站著偷聽了多久?”

哪有這麼巧的事,秦顏剛好說到她,剛好推開門,就剛好撞見。

還偏偏是來還琴。

不就是想比比誰更戳人眼睛麼。

曲映寒眨眨眼:“我沒……”

“還有,”江連闕打斷她,表情誠懇地道,“我們才剛認識,你就問我你跟秦顏誰更討人喜歡,不妥吧?”

曲映寒的腦子轉了個大圈,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於公於私他都懶得誇她,委婉到這種地步了,乾嘛還要湊上來找不自在。

她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但仍然不甘心:“可你跟她不也是第一天才剛……”

“誰告訴你我們倆是第一天認識了?”

日薄西山,夕陽在青山外化成一個圓。

寂靜的走廊上,少年抱手倚著門框,目送那道拎著手提袋的細瘦身影不疾不徐走出校醫院,逐漸行遠,才不冷不熱,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

“你難道不覺得我跟她那樣兒,更像是癡男怨女——久彆重逢麼?”

夕陽慢慢沉下去,餘光染得天際一片碧透。

斜斜地,有幾道橙色的光芒從窗格外漏進屋。

陽光離得近了,灰塵被逐漸加快的樂聲彈開,倒像是為無形的氣勢所逼,無法再靠近。

是有人在拉琴。

立在窗前的少女身形細瘦,握住琴弓的手白皙柔軟,指節卻隱約發白。

進入最後一個樂章,秦顏猛地睜開眼,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如《strengthofthousandmen》本身一樣,氣勢逼人,殺氣騰騰。

曲映寒啊……

耳邊隱隱約約,仿佛又響起池素的話,既然是影響不到你的人,又何必要入眼……

嗡——

頭部就像遭到猛烈而突然的撞擊,秦顏眼前陡然一黑,身體跟著微微一晃。

樂聲中斷,耳朵嗡地一聲,闖入一聲細長的蜂鳴。

……又來了!

她死死咬住牙。

無窮無儘的雜音自四麵八方而來,像針一樣朝腦子裡紮。她盯著地板,用力地、一點一點地將記憶從腦子裡清除出去,把思緒清空。

漫長得像是過了半個世紀,耳邊才慢慢清靜下來。

握著小提琴癱坐在地板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氣,腦子裡一片空白,如同剛剛打完一仗。

餘暉遍地,塵埃在光柱裡無聲地飛。

她腦子亂得不得了,隻剩一個念頭。

不行……

果然還是……不行啊。

她沒辦法再把小提琴拿起來了,自從那天晚上,撞到頭之後。

一夜就失去了全世界。

秦顏感到茫然。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池素總告訴她,吃一頓就好了。

對啊,吃一頓就好了……

放下琴,秦顏機械地站起來,穿外套下樓。

正是下班的時間,家家戶戶都在做飯,鼻息間一片煙火香氣。

晚風洗去了幾分薄夏的熱,撲在臉上,媽媽訓斥小兒子考試粗心做錯了題的聲音都融在風裡,落進耳朵,撞開一片瑣碎的家長裡短。

秦顏立在小區門口看著來往的人群車流,突然覺得人若迎風,便該隨風而去。

合該將自己滾成一個團,然後越滾越小越滾越小,直到消失掉。

像是看出她的茫然無措,小區門口水果店的阿嬤觀察半天,笑吟吟地朝她招手:“來來來。”

她愣了愣,走過去。

阿嬤笑吟吟:“跟家裡人吵架啦?”

她搖頭,對方又道:“哎喲小姑娘不要跟家裡人慪氣的,天快黑了你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嘛。”

秦顏微怔,理智慢慢回流。

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荒唐,她強扯出一個笑:“沒事的,阿嬤,我……”

目光掃一圈,她指指木框:“我買幾個山竹。”

這個季節的山竹算好,秦顏慢條斯理地挨個兒翻。水果店開在小區門口,她剛一蹲下,就聽見背後傳出刷卡開門的“嘀”聲,私家車緩緩駛進小區,機械的女聲還在傻裡傻氣地報業主尾號。

秦顏的手一頓。

終於反應過來哪兒不對勁了。

校醫院的掛號單,不是得有校園卡才能開嗎?

那江連闕……

是怎麼開出了印著她名字的掛號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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