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2 / 2)

再不理會張氏暗戳戳的炫耀。

次日是個陰天,時而細雨蒙蒙。

一早,沈煌騎馬把沈持送去縣城。離上課時間還早,沈持到早市上逛了逛,買下一把豆乾和一把野菜,打算晌午用自己帶的豬油煎著吃。

返回書院的路上,迎麵走來一個少年,沈持仔細瞧了瞧,認識——他頭一次來青瓦書院踩點時與他說話的少年,於是打招呼道:“江郎君。”

江載雪穿一身精致的青衿,鬢角鴉青,大約是視力不太好,眯著眼睛看了看方才認出他來,驚喜笑道:“你……你入學啦?”

沈持點點頭:“我叫沈持。”

快到上課的時辰了,江載雪隻來得及告訴他自己在內舍甲班就匆匆走了:“回見。”

內舍甲班。

昨天的入學典禮上,院長孟度有介紹:青瓦書院采用的是跟當朝國子監同步的“三舍升補法”,即當年入學的新生都分在外舍班,比如他這一屆的就被編在外舍丙班,等到入學一年之後經過考試篩選,成績好的升入內舍班,不合格的依舊留在外舍班,他猜外舍甲、乙班或許就是往屆還沒有升入內舍班的學生,內舍班的學生考中童生之後,便升入上舍班。

考不中的,繼續蹲在內舍班。

要是在內舍直接考中秀才的,想升入上舍班也可以升,不想去上舍的,便由院長孟度和縣裡聯合舉薦,到州府的官辦書院去念書,參加鄉試考取舉人的功名。

外舍、內舍和上舍,其實就是後世所說的快慢班,有點“升級”和“留級”的味道。

沈持默默記住江載雪所在的班級。

入學後,接下來便是開蒙了,要先學識字和寫字,院長孟度並不教授蒙童的課程,青瓦書院有很多先生,負責新生——他們外舍丙班的是一位年過五十的徐應星夫子,搭配一位年僅十九歲的年輕秀才,周漁。

徐夫子很嚴厲,他站在那裡就能讓調皮的蒙童們乖乖閉嘴,坐端正聽他講規矩。

而十九歲的周漁就不一樣,他麵相較幼,個子高高的,脾氣好得不行,很受蒙童們喜歡,有人跑過去滾到他懷裡撒潑,他也不氣惱,拉著那孩子跟他一道玩兒。

沈持看得目瞪口呆:“……”

這次入學的蒙童一共有三十二人,雖說是新入學,但水平不一,有的尚目不識丁,有的則在家中請過西席啟蒙,會讀會寫,諸如出身鄉紳之家的叫馮高和何九鳴的兩位學生,據說已熟讀《三千百》,他們看人的時候仰著下巴,一臉倨傲。

真不愧是未滿弱冠就考中秀才的周漁,半天時間就把各蒙童的名字給記熟了,他還挺八卦,知道沈持賣蟈蟈的事情:“沈持,聽說你能叫蟈蟈演奏韻律?”

“你還記性特彆好?”

沈持:“……”

是孟度說的嗎。

周漁:“咱們下課去學田裡抓蟈蟈?”

學田。

當朝推崇“耕讀”,大儒王淵曾說“讀而廢耕,饑寒交至,耕而廢讀,禮儀遂亡。①”,字麵意思,讀書人光讀書不耕田不事生產會挨餓受凍不能修身,光耕田不讀書又會禮樂崩壞無法治國,因而提倡既讀又耕,於是有了“學田”一說。

學田是按照朝廷旨意,各地縣衙撥給縣中規模較大的書院的田地,用來供師生在閒暇之餘種地、勞作,知曉為衣食而“耕”,為濟世而“讀”的。

青瓦書院有十幾畝學田。

沈持:“……”哪個好人家的夫子這麼貪玩。

周漁陰險地說道:“我想看看你是怎麼讓蟈蟈吟唱的。”

沈持沒心沒肺:“周夫子,我忘了。”

周漁:“哦,那得翻地哦。”青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