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已經鼾聲起,睡著了。
朱氏卻想著兒子上學事,又忐忑女兒治病,一直到破曉都沒再睡著。
夜裡刮了一陣大風,隔日早晴,深秋的樹葉被陽光照射得斑斕,空中彌漫著澄澈的氣息。
一家人一道出門,沈持去書院念書,沈煌夫婦則帶著沈月去找阮行瞧病。
到縣城分開時,沈煌交待沈持:“今日爹不能來接你放學,得自己走回去嘍。”又從兜裡摸出幾個銅板放到他手裡:“書院斜對麵有個賣燒餅夾肉的,放學先買一個填填肚子。”
他聽人說念書耗費腦子,得吃點兒有油水的東西才能念好書。
一家四口分道揚鑣。
沈持早早來到教室。
像清鎮上的私塾,夫子授課是想到哪兒講到哪兒,反正隻要不脫離四書五經的範圍,都可以授課。
但是青瓦書院不一樣,從一入學,每日的教授的東西都是固定的,用小楷寫了張貼在教室後牆的勸學詩“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下麵,——是課程表,也是授課內容。方便夫子輪換授課的時候卡在哪裡銜接不上。因為入學已過兩月,一日學的新課程比一日多,課程表上寫得密密麻麻的,沈持默默看了遍今日要學的內容。
上輩子他考過高考,但是並沒有接觸過科舉,對他來說,跟彆的同學一樣,都是頭一遭,並沒有什麼資本可以得意的,何況老祖宗之中多少天賦異稟者,讓後人讚歎佩服,他可不敢自滿自大,輕視夫子教的東西——主打一個勤奮、聽話。
習慣了繁體字之後,他背書很容易,總是班裡頭一批蒙童能流利地背出來的,夫子對他很滿意,他對書院也很滿意。
唯有馮高和何九鳴越發和他不對付,總是暗戳戳說他風涼話,卻每每都被沈持一句話駁回去,除非他想放水,一般也討不到便宜。
放學時微雨,出書院門時遇到江載雪:“沈兄,沈夫人和令妹多半還在阮大夫家中,你去找她們嗎?”
阮行每次回鄉,找他看病的人都排好幾裡地,不等上大半天的功夫是看不上病的。
江家與阮家一牆之隔,沈持立刻跟著他走。
到了阮行家中,果然,朱氏抱著沈月坐在院子裡的長凳上,前頭還排了兩個病號。大約是等得太久的緣故,母女二人的嘴上起了乾皮。
“阿娘,阿月。”沈持輕聲叫她們。
沈月看見哥哥伸出手臂讓他抱,這時候正正好前頭的病號出來,沈持便抱著沈月進去找阮行。
阮行覷一眼沈月:“這女娃兒生的什麼毛病?”朱氏低聲說道:“不會說話。”阮行用手搭了脈搏,又仔仔細細望聞問一番,末了說了句:“老夫把握不大。”他雖然有“小兒王”的稱呼,但是見過的病例寥寥無幾,治得差強人意,麵對沈月,他是沒有把握的。
沈持:“先生死馬當活馬醫吧,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說先生什麼的。”
阮行看著他說的在理:“咱們先說好了,我用畢生所學給小女公子治病,治好了我不要這名聲,治不好,你們沈家也不能怨我。”
“且要三年的時間。”他預估能治的話大概兩年左右的時間就調理好了,不過為了減少麻煩,降低沈家的期望,他說了個更長的時間。
沈持:“如此,拜托先生了。”
阮行看沈家還算明理大氣,心道:得好好鑽研如何診治小兒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