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在氣什麼?
蘇月歪著頭,轉動小腦筋,突然靈光一閃。
“那什麼,你怎麼了?哎呀,知道你是好心帶我過來玩的,但碰上這樣的事我們誰都不知道啊……”
“蘇月。”
“嗯?”被打斷,蘇月愣住,靜靜看著他幽深的瞳孔。
“有些時候,可以不用那麼懂禮貌的。”許翊沉著聲,回想剛才女人對蘇月破口大罵,汙穢的字句連他都覺得不堪入耳。
“什麼啊,你不也很禮貌嗎?還對著她用敬詞。你放心,就算你沒替我對線,我也用看監控唬她的。”
“嗯,那說說,明明那個家長沒看好孩子,小朋友掉下來也本就不關你事,怎麼就上去扶了?”
“可能是,覺得他需要。”蘇月仰頭,換成肯定的口吻,“畢竟,不明真相的小孩總是無辜的。”
幼兒園那時的自己貪玩得很,和鄰裡的同齡人打成一片,白色褲子穿回家基本都臟兮兮的,脆弱的肘關節和膝蓋受傷也是常態。而她的父親,蘇烈,從來不會覺得她是在外麵惹麻煩,有時下班回來看見她摔在地上,也是笑著把人扶起來,然後回家洗淨吃飯。
於是,她也潛意識地認為,小孩哭鬨,有時不是沒能力做不成事,而是沒人關心罷了;小孩惹了小事,打罵不是最優解,關心才是第一要務。
因為淋過雨就要把彆人的傘撕碎。
她做不到。
聽到這樣的回答,許翊沒覺得意外。他知道,蘇月永遠隻是看著冷漠,其實內裡柔軟敏感。就像之前放學路上偶遇了一隻流浪貓,褲邊被蹭她隻是走開,結果第二天就買了貓糧。
可就是有點,不太痛快。
他很久沒有這種為彆人鳴不平的情緒了。
“蘇月,或者有時候,你也不用什麼委屈都自己扛著的。”
目光在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定住。
有多久沒聽過這樣的話了呢?
或許是從那場大雪後,或許是從小學畢業後,已經記不清。時間長了,她也養成獨自擔負一切而下意識拒絕尋找外界幫助的習慣。
而現在,身邊真真切切有一個人對她說,不用扛著所有,換句話說,她也可以傾訴,不需要把眼淚留給深夜。
本應該是個開心的夜晚,蘇月不想把氣氛搞得那麼僵,把藥袋裝進書包後,對著許翊說,“那就不憋著。來,比一下。”
“嗯?比什麼?”
噔、噔、噔。
許翊被清脆聲響吸引注意,是那邊的台球桌傳來的球落袋口聲。
台球嗎?
他以前玩過一點,不算特彆精通,但是比小白水平還是要高一點。可台球姿勢不可避免要磕著碰著,他並不想剛受傷的蘇月去碰。
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就見蘇月把椅子上的包背起來,擺出非要打一場硬仗的架勢。
“我說的是那個,你行不行?”邊說邊指著台球桌旁的棚子,內裡的燈泡照亮豎著的幾塊木板,上麵綁著一排排彩色小氣球。
許翊:……
是他想多了。
等等,她剛才說什麼?
行不行?
行不行是另一回事,但是這有點猶豫又有點嫌棄的語氣是怎麼個意思?
看她得意的樣子,許翊也撈起書包,隻背了一邊,“行不行比一比就知道了。”
低著頭在刷手機的老板看著兩人走近,啪地很快起來迎接今晚的第一單。
“兩位,要玩槍啊。一次十塊,一共十五發,打中的次數可以對應兌換桌上的獎品。”
蘇月看了眼。有當下流行的玩具槍和小女生喜歡的魔法棒,還有幾個玩偶熊,一看就是最終大獎。
但他們又不是衝著獎品來的。
蘇月掃碼付了二十,“老板,要兩把槍。”
聽到收款提示的老板喜笑顏開,殷勤地幫兩人裝著塑料子彈。
許翊看這爽快的操作,挑眉。
哢噠。
蘇月給槍上膛。
“來吧,說,怎麼比?”
許翊拿起另一把槍,掂量了下重量,很輕。
“那就比最簡單的吧,分彆打完,看誰打中氣球個數多。”
“行。那我先。”
舉起槍,槍托抵著肩膀,正眯著眼瞄準。
“那些桌上的東西也沒意思,小同桌,我們玩點彆的獎勵?”
蘇月一頓,放下槍。
“什麼?”
許翊:“贏的人,可以問對方一個問題,怎麼樣?”
儘量讓語氣聽著人畜無害,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有意為之。
蘇月不懂了,這算什麼獎勵?
“許同學,想請教我作文的話不需要用這種方式的。”
許翊低頭,忍不住笑了。
“來吧。”
這下正兒八經開始比,回想以前小時候蘇烈教過的技巧,屏氣凝神,調整三點一線。
砰。
最上排的第一個氣球爆開。
哢噠,再上膛。
砰。
又打中一個。
蘇月開槍間歇的時間很短,最後一槍的時候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