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沒想到會在書吧碰到趙雲芝。第一時間反射頷首和師長打招呼。趙雲芝微笑,垂眸看著挨著的兩隻胳膊。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發現了。
今天是真倒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伸向許翊的手臂就這麼大刺刺橫在桌上,手指還勾著紅繩。
蘇月大腦飛速運轉。她要怎麼解釋——這是一種新型的促學方法。他們手是兩塊異性磁鐵。是許翊先動的手。
每一條都好扯淡,連她自己覺得可笑。狡辯不出的蘇月已經汗流浹背了,瘋狂朝著許翊眨眼。
蘇月:你怎麼不提醒我後麵有人?!
許翊:我已經遞眼色了,小同桌。
蘇月:……那怎麼辦?我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嗎?
許翊:我覺得,唯一的機會是芝姐認錯人。
蘇月:……
她都喊了聲芝姐好,還能怎麼裝?!
事已至此,蘇月隻能硬著頭皮上。
“那個,芝姐,今天不是高考假嘛,我們就來這看看書學習一下……我在提醒許翊研究作文要認真看,不能三心二意的……”礙於當下環境,蘇月聲音很小。
但一開口,她就後悔了,語言是混亂的,邏輯是沒有的,廢話文學是拉滿的。要不怎麼說人越忙越亂,她現在就是團亂麻。
趙雲芝沒應。視線落在許翊壓著的紙張,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圖形和輔助線。
蘇月:……
好想死,真的好想死。
趙雲芝的眼神,和語文早讀抓到她在做物理題時簡直如出一轍。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月腳趾都抓累了,對麵的人突然收回手。
啊?都是一條船上的,你居然選擇跳江逃避嗎?
“芝姐好。剛剛蘇月是想看我手上的繩子。她好奇,沒彆的意思。”許翊平靜道。
許翊講得輕鬆,蘇月是一點沒法淡定。
他是瘋了嗎?這樣的解釋有什麼說服力?!
“嗯。語文也是一大主科。也要把心思放點在語文上。”
“好的。老師。”
趙雲芝沉思。
她今年不用去監考,想著道書市來逛逛,結果看到蘇月和許翊挨著角落,乾著好像和學習沒太有關的事。蘇月說的話太蒼白,她隱隱感覺到氣氛很怪異,但聽到許翊一說疑慮又消散了。之前約談許翊的時候就注意到他戴著紅繩,一中規範儀容儀表,不許學生佩戴金銀首飾,但也沒到計較一根繩子的地步。她問過陳宏,私下也聽過一點紅繩的來由,頓時感覺孩子很可憐。加上記憶裡許翊沒和什麼女生有來往,好像就隻有蘇月。那點早戀嫌疑的苗頭立刻掐滅。
加上見過兩個學生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趙雲芝很放心,沒多想。不再打擾他們,趙雲芝囑咐幾句就走到遠側的書架。
危機解除。
蘇月馬上掏出手機。
【Spearmint】:真的快嚇死了。
【X】:?
【X】我們有做什麼嗎?
【Spearmint】:我都勾……幸好芝姐沒說什麼。
許翊淡笑。他沒多說,其實騎車載她上下學遠比剛才更容易被發現。
鬨了那麼一出,蘇月需要投出巨大成本才能進入學習狀態。深呼吸了一會兒,才覺得剛才出走的腦子回來了。反觀許翊,手機早扣在一邊,埋頭苦算。
蘇月有點不痛快。怎麼他就可以那麼輕鬆處理自己的情緒。
但在看到許翊久久才動的筆和沒什麼邏輯的演算後,又釋然了。
耳朵不也一樣紅,在裝什麼。
*
中午在附近簡單解決完午餐,蘇月和許翊再回到書吧。
沒有午覺的蘇月連著看了幾個小時的書,腦袋慌慌張張,思緒打飄,頭斷斷續續開始釣魚。慢慢的,額頭與書本親密接觸,眼睛闔上。
不能睡不能睡,把題看完再睡。什麼年紀了怎麼睡得著的。
睡吧睡吧,都被培訓班折磨成什麼樣了。睡一下偷誰家大米了嗎。
蘇月內心兩個小人瘋狂打架。拚了個你死我活,不相上下。
可過了幾秒,有隻手搭在自己後頸上幫她做出選擇。手指溫熱,力度正好,沒一會兒她就被按得徹底關機。在徹底昏過去之前,蘇月突發奇想:要是以後混不下去,就讓許翊去開個診所,她要當甲方。
一覺醒來,身上多了件男生款的防曬衣。
蘇月懶懶靠著座椅,睡眼朦朧揉著眼睛,對麵人不見了,窗外原本被陽光籠罩的一排香樟樹陷在一半陰影裡。
“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噢。”
溫水潤過嗓子,蘇月覺得好受了些,捏著一次性塑料杯,“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大概二十分鐘。”許翊好笑她心虛的語氣,“怎麼了?這又不是學校,還擔心被洞洞鞋抓嗎?”
“嗬。你為什麼那麼有精力?”蘇月把身上外套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