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掰碎了將給自己的蠢兒子聽,“你是長公子,黃辟拒絕你,你應當做的是派人綁了他將他打入牢獄,若是在此之後他願意輔佐你就將他放出來,若是他還是不願意跟隨你,你應該直接殺了他,而不是在朕麵前替他遮掩!”
可我和他無冤無仇為何要強迫一個無辜之人呢。
扶蘇看著自家父皇垂在身側攥的指節發白的拳頭,到底還是識趣的將自己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可嬴政太了解自己的大兒子了,除了他實在理解不了扶蘇的腦回路為什麼會那麼清奇,其他扶蘇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嬴政一眼就看出來了扶蘇根本不認同自己的教導。
他的拳頭狠狠攥緊,又鬆開,又攥緊,片刻之後又鬆開。
“你回去吧,把高喊過來。”嬴政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不隻有一個兒子。
大兒子不行還有另外二十多個兒子。
扶蘇麵色大變,他勉強維持著鎮定,“啟稟父皇,二弟他昨日病了。”
“那就把堅喊過來。”
“三弟,三弟也病了。”扶蘇緊攥著手,目光卻很堅定。
嬴政危險地眯起了眼睛,“那將閭和胡亥呢?朕昨日還看到他們在打架。”
扶蘇渾身顫抖的抬起了頭,直視嬴政悲憤道:“父皇,將閭和胡亥還隻是孩子啊,您要罵就罵兒臣吧,為何要將諸位年幼的弟妹也罵一頓呢?”
近
來父皇的脾氣很大,上次將他們都叫過來罵了一頓之後當夜膽子最小的宏就被嚇的起了熱,他身為長兄豈能看著自己的弟弟們被罵得又哭又病呢?
大殿中的溫度仿佛瞬間冰冷下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那群弟弟們的意思?”嬴政卻意外的很平靜,他冷冷的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扶蘇,問道。
扶蘇急忙說道:“這是兒臣的意思,是兒臣覺得他們還小,治國理政之事還可以慢慢教。”
嬴政深深看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他幾乎忍不住想要質問自己的兒子,為何自己的權術他沒有學到一分呢?
可嬴政從來不是一個會將自己心裡話說出來的人,無論麵對的是自己的敵人、自己的臣子還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最終他也隻是挺直了腰杆,閉上眼睛,冷靜的命令扶蘇出去。
扶蘇看了看自家父皇背過去的後背,一股巨大的愧疚幾乎要壓垮了他,他張張嘴,可最後也什麼都沒說,隻是低聲告退。
巨大的鹹陽宮正殿是這樣的雄偉壯觀,每一根柱子都有數丈高,上麵雕刻著最威嚴的凶獸,殿外的侍衛是那樣的紀律嚴明,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連呼吸聲都低的可怕。
這座宮殿的主人背身向著宏偉的殿門,直麵著威嚴肅穆的王座,一步一步邁上台階。
終於,他坐到了這個全天下人都隻敢仰望的位子上,腰杆筆直,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大師最完美的雕刻作品,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正如他九歲剛從趙國回到秦國私下偷偷坐過這個位子的那一次一樣,正如他十三歲剛剛登基第一次正大光明坐到這個位子上的那一次一樣,正如他二十一歲正式掌握秦國權柄,百官臣服在他腳下的那一次一樣。
嬴政抬起了右手,那是他批改奏章時握筆的手。
這隻手上覆蓋的皮肉已經開始鬆弛了,這隻手的主人也已經開始衰老了。和那些年唯一不一樣的是,他不再是當年那個朝氣蓬勃,有著用不完的精力的少年秦王了。
他的精力在走下坡路。
他完成了當年的夙願,完成了秦國世代先君一統天下的理想。可在他之後,大秦的天下要交給誰呢?
所謂的仙藥隻是一場騙局,那長生是不是也是
一場騙局呢?他真的能夠尋到長生嗎?
作為始皇帝的嬴政想不明白他的天下日後該交給誰,也不願意去想明白他可能到死也尋不到長生。
可作為父親的嬴政現在知道,他的孩子都畏懼他,每一個都畏他如虎。
他曾發誓他絕對不會做贏異人那種將妻兒拋棄在敵國不聞不問的父親,可在他的羽翼庇護下安全且享受著最頂級資源長大的兒女畏懼他更甚於他當初畏懼贏異人。
為什麼呢?
嬴政直愣愣看著冰冷的大殿地麵,他想不明白。
殿外傳來了腳步聲,嬴政緩慢地抬起頭。
蒙毅抱著一個木箱走了進來,他低著頭,“陛下,這是黑石子送給您的年禮。”
大概是趙不息終於想起來了自家大才一號是個會因為自己誇獎其他大才就記仇吃醋的小心眼,她隨著年禮一起送過來的這封信辭藻華麗的誇讚了一番趙樸的才華,並且暗示就算自己日後的大才再多趙樸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整封信寫的都是什麼其他人都是錦上添花隻有趙樸是雪中送炭,什麼相識於微末之間的感情最深刻一類的話。
總之比趙高的奉承還要諂媚一百倍。
年禮是一個香囊,根據信中所寫的這是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