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就是為他們建造的,天氣寒冷,缺少禦寒的衣物,對徭役在外的黔首來說,禦寒的衣服是保命的東西。
在後世出土的黑夫家書中也有所體現,遠在戰場都要讓家中的母親和兄長寄衣服過來。
可這個時候衣服也不是誰都能穿得起的,能識字、有爵位的黑夫家庭情況已經是不錯的了,大部分的黔首一家子也沒有幾件衣服。
甚至還有全家人輪流穿一件衣服的事情,父親要出門,就父親穿衣服,妻子要出門,就妻子穿衣服,兒子要出門,那其他人就都要待在家中,隻有兒子穿衣出門。
有些士人稱之為“不知廉恥”,可若是能買得起第二件衣服,誰又願意如禽獸一般裸露著身體呢?
正好役夫需要衣服,渭水一帶的黔首需要農具,而能打造農具和紡織機器的墨家又需要大量勞動力來修建墨家學宮。
供需關係都有了,再加上渭水邊上也有許多麻種植地,這豈不是太適合建造一個紡織廠了。
因有著先前幾次趙不息借用役夫的先例,那些役夫一聽說趙不息需要勞力,各個都爭先恐後的要為趙不息做事,生怕來晚了就沒有活乾了。
黑石子可是答應他們,乾滿十日就能換一件禦寒的冬衣呢!這冬衣現在在驪山能穿,日後回家了也還能接著穿,說不準幾十年後還能留給自己孩子呢!
“哎,你們彆著急啊。”墨餘提著喇叭,大聲喊,“都給我安靜!”
隨著墨餘一聲大吼,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都安靜了下來,生怕若
是自己不聽話就得不到去做工的機會了。
墨餘拿著喇叭,大聲喊:“這次要建的學宮和紡織廠,都比公主府還大,三萬個人每一個都有機會啊,都能輪得到,彆急。”
“那我們這些不是你們那幾個郡的人也能去嗎?也給衣服嗎?”一個臉上刺著字的魁梧漢子大聲道。
他不是河內上黨這幾個郡的人,能擠進來全靠著和徒長關係好,湊過來的。
墨餘看了一眼身側來鎮場子的範增,範增示意墨餘將喇叭遞給他。
範增說話就比墨餘好聽多了。
他麵帶微笑,朗聲道:“我們黑石子,乃是仁義禮智信具全的賢人,她知道寒冬難捱,特意給諸位這個機會,實乃賢人之舉。”
範增先是用通俗而不失高雅的語言狠狠誇讚了一頓趙不息的賢明,而後才不慌不忙道:“既是賢人,那便不隻是一家一地的賢人,而是全天下的賢人。黑石子視天下之黔首如子女,自然是願意給每個黔首一個機會了。”
一聽說自己也有機會得到冬衣,眾人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範增沒有管,隻是撚著胡須微笑著。
墨餘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範增,心中感慨,不愧是最受主君重要的範公啊,果然沉穩。
殊不知範增隻是麵上維持著平靜,實際上內心早就已經得意的飄飄乎了。
範增激動的看著高台之下越聚越多的人,看看這個,一身的腱子肉,真是耍大刀的好人才,看看那個,身材高大,生來就是當先鋒的料子,再看看另一個……
哎呀,了不得啊,這個小眼睛,生來就是當弓箭手的好料子啊。
有這三萬青壯屯於鹹陽之外,又有韓信那等天才將領,自己主君想要造反還不是輕輕鬆鬆?
到時候等到那始皇帝老了,自家主君羽翼一豐,就揮兵攻打鹹陽,到時候主君霸業可成,自己也就能順利當上丞相了。
什麼王綰,什麼李斯,都隻配給老夫提鞋!到時候再修族譜,就將範雎那老匹夫放在自己名字下麵!
範增不禁飄飄然了,在他看來,趙不息這一招打著修府邸、修工廠的大旗實則為收買人心的謀略簡直是太高明了。
始皇帝不會讓主君在鹹陽內馴養私兵,可主君想要軍隊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私養了,主君
完全可以收買一支“軍隊”嘛。
這驪山的數萬青壯,在範增看來,就是趙不息收買的“軍隊”。
範增指著方才出聲,臉上刻有刺青的魁梧男人問墨餘:“此人是誰?膽大驍勇,頗有為將的資質。”
墨餘認了一下,犯了難。
“他好似不是咱們三郡的人?”墨餘不確定道。
數萬人都在此修建阿房宮和秦始皇陵,墨餘也認不全。
範增沉思了一下,眼睛一亮:“不是我們三郡之人卻能融入我們三郡之中,還敢第一個向老夫發問,好一個擅交遊性勇敢的壯士啊。”
“你去派人問問,看他願不願意跟著黑石子。”
範增琢磨著,自家主君手底下謀士是足夠多了,可能領軍的唯有韓信小子一人,韓信又正在秦軍營中,自己雖說也能領軍可年紀畢竟大了。
而樊噲那幾個雖也勇猛可要貼身保護主君,也沒時間領兵訓練。
得多搜羅幾個將才來。
先修建的是紡織廠,這個很容易修建,就隻是十幾座普通瓦房罷了,重要的是裡麵放著的紡織機器。
墨家學宮那邊設計圖都還沒有畫出來,趙不息整日都能看到朱陽和幾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據說是朱陽寫信請來的墨家老頭們爭吵。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