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好,騎虎難下了吧,趙不息收拾完了周稟,誰知道下一個輪到誰了呢。
周稟的心理防線已經被壓到了最低,分明是深秋,可周稟的額頭卻滿是汗水,汗水順著他的臉上的皺紋溝壑流進衣領,他的指甲死死的陷在肉中。
“儒家弟子莫非都是反複無常之輩?”趙不息輕飄飄放上了最後一根壓垮周稟心理防線的稻草。
周稟慘然一笑,閉了
閉眼,長歎一聲:“我之名如草芥,豈能因草芥而讓儒家之名受損?”
話罷,他的臉上已經有了死誌,慨然而撞向石鳥。
倒是讓趙不息嚇了一跳,這老頭說撞還真撞啊?不再理論理論嗎?
不是,她派去找淳於越的人還沒回來嗎。
“逆徒!”
好在趙不息等到了她要等的人,淳於越年紀雖大,可身體卻還頗為康健,聲音如宏鐘一般。
淳於越慌忙之下甚至來不及顧及自己的儀表,他直接一個箭步竄到周稟身前,周稟一時間收不住力,竟然直直撞到了淳於越身上,二人皆是撞了個踉蹌。
周稟連忙扶起自己的老師,嚅啜著嘴唇,想要說什麼,儒家的名聲,這一場鬨劇,他丟了儒家的臉……
可終究隻化作了一聲帶著哭腔的——
“老師!”
淳於越看著自己的二弟子,臉上浮現出怒火,他從袖中摸出一節竹簡,狠狠的照著周稟的額頭重打了一下。
“糊塗,什麼樣的名聲比得上你的命呢!我的大徒弟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讓我我這個老頭子六十五歲再失去我的另一個弟子嗎?”話落下,淳於越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淳於越的大弟子也就是他親生的孩子,三十年前在外出遊學的時候被盜匪殺死,那時候,周稟才十五歲,淳於越在兒子死了以後沒有再生一個孩子,而是一心一意把周稟當作亦徒亦子的弟子養。
周稟羞愧地低下頭,訕訕不敢說話。
這時候淳於越深吸一口氣,麵色嚴肅了起來,他指著趙不息,看著周稟:“去向十五公主道歉。修書之事乃是陛下親口所定,我等自當遵從陛下旨意,你這豎子安敢前來胡鬨呢?”
“老師!”周稟有些不可思議。
他寧可死都不願意丟了儒家的臉麵,而如今淳於越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給趙不息道歉,豈不是等同儒家給趙不息服了軟?
淳於越卻隻是目光嚴肅的盯著他,眼中滿是不可違背的逼迫,恍惚間,讓周稟想起了自己十歲那年,沒完成功課卻和師兄串了口供,說是蠟燭倒了燒壞了竹簡那天,那天老師也是用這樣嚴肅的表情看著他和師兄的……
周稟覺得自己喉頭梗住了,他默默站了起來,走到趙不息身邊,雙手高抬行
了一禮:“是我無禮了,請十五公主……見諒。”
“那周先生如今可知道錯了?”趙不息戲謔道。
周稟看了一眼自己腰背已經十分佝僂的老師,還是低下了一直高高昂著的頭,“擾亂修書,是在下之錯。”
趙不息又問:“那周先生的那三百本書?”
“老夫在老家祖宅中還有五千一百卷藏書,若是修書需要,老夫願意都捐獻給大秦。”默默在一旁看著的淳於越歎了口氣,主動接過了話茬。
趙不息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謝淳於公的鼎力支持了,那我修改儒家典籍一事?”
淳於越深深看了趙不息一眼,沉默了片刻方才道:“諸子百家非我儒家一家,其他家的典籍既然可以修改,那儒家的典籍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修改的。”
他到底還是退了一步。
再堅硬的人也有柔軟的地方,周稟還在吃奶的時候就被淳於越抱回家養著了,淳於越可以不顧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