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珠鏈(2 / 2)

原本肅王淫奢暴戾,宗室即使講究親親相護,也找不出理由來為他硬抗天子。但肅王世子受刑而死,情勢頓時逆轉,宗室們立刻不能袖手旁觀,紛紛上書勸諫。

穆宗皇帝隻得收回降肅王為親王的旨意,轉而令他禁足三年。

雖然對肅王的處置並不儘如人意,但穆宗皇帝連消帶打,賠上了一條肅王世子的性命,終於震懾住肅王,令他行事有所收斂。雖然惡行不斷,終究遠不如從前囂張。

然而穆宗皇帝體弱早逝,當今天子登基後,對於皇位統緒究竟在穆宗還是在當今皇帝,宗室中頗有一陣亂象。就在這時,肅王站出來旗幟鮮明地支持當今天子,算是頭功。

自當今天子登基後,對宗室一向優厚,頗多恩賞。

這些恩賞之中,還蘊藏著另一層不好宣之於口的深意。

——人越缺什麼,便要竭力證明什麼。

市井傳言,皇帝得位不正,逼殺穆宗皇後、二子,毫無手足之誼。所以為了證明自己的仁愛、為了證明自己仍然堅持奉行親親尊尊的禮教,皇帝就要越發厚待宗室,厚待尊長。

沒有穆宗皇帝的鎮壓,當今天子又待宗室優厚,肅王迅速故態複萌,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真可謂一把年紀老當益壯。

肅王種種舉動天怒人怨,稍有人性者都要切齒怒罵,景漣厭惡地一推請帖:

“誰和他們家聯姻,不嫌惡心嗎?”

話音落下,景漣凝視著請帖上另一個名字:“劉尚書。”

要與肅王孫女成婚的人,是兵部尚書劉冕嫡子劉吉。

劉冕此人,官居兵部尚書,是政事堂中排名最末的一位宰相。今年尚未五十,正值壯年。

這個年紀入值政事堂,位列六部尚書,不說百年一遇,亦是罕見奇才。單憑他的年紀,就足以熬死政事堂中其他宰相,將來位列首輔簡直是板上釘釘。

但事實上,朝野中對劉冕的評價並不太高。

劉冕綽號劉棉花,見人先帶三分笑,看著是個笑嗬嗬的老好人,卻是綿裡藏針的性情。他最受人詬病的一點,便是逢迎君上無所不為,清名底線儘可拋擲。

“原來是他啊。”景漣自言自語,“這就不奇怪了。”

她忽然詫異側首。

太子妃一手支頤偏過頭去,正在極輕地笑。

“……”

太子妃很快止住笑聲,轉過頭來,迎上的就是木著臉的景漣。

“哪裡可笑?”

太子妃正色道:“並不可笑,隻是公主太有趣了,所以我一時失態。”

這位金尊玉貴的永樂公主真是一點心思都懶得費力隱藏,隻看她神情不住變化,所思所想幾乎全部寫在臉上,對裴含繹來說就十分好玩。

“給我看這個做什麼?”景漣問,“我沒收到帖子——也可能是遞到公主府,府裡還沒來得及送進宮——不過這不重要,我才不去。”

裴含繹道:“聖上的意思,肅王是宗室長輩。”

景漣皺起眉。

裴含繹點到為止:“我是要走一趟的,你去不去?”

景漣緩緩道:“父皇的意思,是都要去嗎?”

裴含繹撥了撥手腕上的珠串,道:“聖上的意思本宮怎麼能揣測,肅王雖為長輩,但畢竟肅王隻是嫁孫女,不是嫁自己。本宮身為太子妃親臨,已經算是給足了肅王與大司馬體麵。何須強求皇子公主全都親自前去,他們福氣太多了受不起,反倒不妙。”

大司馬是兵部尚書的彆稱。

太子妃語氣溫柔,神情帶笑,最後一句話說來卻意味深長,景漣笑出聲來,又急忙收斂,更加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太子妃神情自若:“自從回京之後,公主還沒出過宮,正好出宮走走。”

景漣一頓,竟然有些心動。

住在宮中固然近水樓台,能時常麵見父皇。但宮外自有宮外的好處,她與丹陽交好多年,三年未曾見麵,如今通信還要擔憂出入宮門時被查,下筆都不能自在。

彆的不說,至少趁這個機會,和丹陽見見麵。還有些其他的關係,也可以借此恢複走動。

想到這裡,景漣神思不禁一頓。

——倘若出宮住幾日就好了。

但很快,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皇帝並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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