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學醫這件事,算不上心之所向,但她一直是一個有始有終有拚勁的人,這一點倒是多年未變。
經過層層考核她如願被選中了。學校一共五個名額,她是其中之一,唯二的本科生。
如果表現不錯,未來無論保研還是出國深造,都會有很大的優勢。
家裡當然是無條件支持她去的。
出國交換的生活一開始是真的雞飛狗跳,醫學專業對語言要求比較高,她也算是有基礎的人,適應起來仍然困難重重。
好不容易堅持過了三個月,一切開始按部就班。學校又起了一場莫名的大火,沒有人員傷亡,外牆卻受損嚴重。
學校通知大家,宿舍需要做安全改造,他們要麼出去住要麼統一到遠一點的地方。
經過深思熟慮,她給家裡打了電話,想要自己找地方搬出去住。
顧青詡知道了這個事情,就說自己有個好朋友叫陸則謙,恰好在距她不遠的UCL念建築係碩士,自己單住,有獨立的房間可以臨時過渡一下。
寸土寸金的倫敦市中心,房子不是那麼好找的。家裡覺得她房子還沒找到,人就先回來了,支持了這個方案。
她的爸媽難得地,給對方打了電話,感謝他的照顧。
本來還準備了一張銀行卡,卻被顧青詡攔下了,說他會搞定的。
按照她自己的習慣,肯定是不想的,也不認為房子有多不好找,但她拗不過他們,那就將就著吧。
——
冬天的陽光總是異常刺眼,這裡的天氣除了刺眼還要更刺骨一些。
顧青舟穿著羽絨服,帶著圍巾和帽子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在約定的地點等著陸則謙。
其實已經在這裡待了小半年了,雖是兩點一線,但也見怪不怪了。
但今天似乎還是有一點特彆,特彆的緊張。
已經許久,她沒讓新的東西闖進過自己的生命了,被迫的也沒有。
身邊的人都是舊的,腦子裡的思想也是舊的。
電話響了,再次確認了一下接頭的位置,對方讓她站在這裡不要動,她就真的一點都沒有動,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低著頭看著過往的人踩出的腳印,深深淺淺、曲曲折折。
“顧青舟?”耳邊響起了一個清晰的聲音,還帶著一點微微的喘息。
黑色的羽絨服,裡麵是白色的T恤,拉鏈沒有扣上,卻能讓人感覺到他鼻息之間的溫熱氣息。
她在寒風中站得久了,鼻子有些失靈,隻覺得他身上那股清晰的味道,似雪又不似雪,比雪更甚更純潔。
顧青舟抬頭,帶著笑意,客氣地說道:“是的是的,您好,我是顧青舟,不好意思還麻煩您來接我。”
陌生人見麵的禮數,永遠是客套和寒暄。
她沒問對方的名字,就確認了是他,完全符合她哥哥的描述,是讓人看一眼就會忘不掉的人。
陸則謙沒有對她的熱情進行同等的回應,隨口接了一句“沒事”。
不等她說話,就拉著她的大箱子走了在前麵,她隻好快速地拿上另一個小箱子跟上。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在這麼冷的冬日裡居然沒有泛紅,依舊保持著清透。
羽絨服與後腦勺之間,露出一節白皙的脖頸。
同一個冬天,他在天上,而她,在海底。
車子停在前麵的路口,陸則謙利落地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走到駕駛門旁邊用眼神示意她上車。
收到指示後,她快速上車關門係安全帶坐好,整個動作一氣嗬成,也許是動作有點太快了,陸則謙在原地愣了愣,欲言又止,打開車門不緊不慢坐上了駕駛位。
當車從熟悉的街道駛出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斜斜地打在兩人的臉上,被照射的皮膚漸漸有了暖意,是讓人安心的溫度。
誰都沒想好怎麼開始一段對話,就這樣靜默著。
緊張得太久了,她其實有些困意。
隻能通過不斷地眨眼,來緩解這種疲憊。
眼珠子從前麵轉到右邊再轉到左邊,本來隻是想看一下兩側的風景,給自己提一提神。
卻不自覺得被開車人的側顏吸引,他身上的氣質倒是和外麵的雪鬆很相配,清冷、孤傲、乾淨、講究。
嗯......高寒之地的長青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