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重生回來了。
回到給那三個人洗衣做飯,忍氣吞聲當小媽子,最後還慘被拋棄的時候。
但這還不是她最慘的時候。
安黎掙紮著坐起來,隻覺得頭沉甸甸得像塊石頭,右臂一軟整個人跟著往下一歪,靠著床緩了良久,才慢慢坐穩。
她身子微微往前一傾,半塊鏡中出現一個女孩,頭發烏黑濃密,劉海又厚又長,濕乎乎地黏在臉上,就像水鬼剛冒了頭。
然而安黎看著鏡中的自己,竟還有些高興。原來她以前頭發這麼多這麼密,不像後來一把一把地掉,頭頂幾乎露出了一條楚漢分界線。
她一左一右將劉海順到耳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圓潤挺翹的鼻子和兩道彎彎的柳葉眉。一雙水潤明亮的杏仁眼,沒有黑眼圈沒有皺紋,更沒有鼓囊如老人般的眼袋,隻有滿滿的膠原蛋白。就連嘴唇都乾燥起皮了,也透著鮮豔的顏色。
是如此的青春,蓬勃,漂亮。
安黎靜靜看著鏡子,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這才是她二十歲該有的模樣。
她摸了摸下胸口的黑痣,心情有些複雜。
開啟這個堡壘係統,才是她人生至暗的開端。
如果可以,她寧願不開啟這個係統,寧願不要重生。
胸口突然燙了一下,安黎癱軟在床上,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竟又昏睡了過去。
自從開啟堡壘係統後,安黎養成了個習慣,時不時查看防護罩血條,尤其是睡前或剛睜眼的時候。
如果睡前低於20%,那一整晚就不用睡了。如果醒來低於10%,接下來一天她連喝水上廁所的時間也沒有了。
想著,她下意識掃了眼防護罩的血條,竟隻剩下短短一截,猩紅的3%格外的觸目驚心!
安黎倏地就從床上彈起,再看一眼係統錢包。
竟是一枚銅幣都沒有了!
她來不及洗漱,甚至來不及穿好鞋,踩著鞋跟剛出門,一個頭發灰白的婦人撲通一聲就跪到她麵前,一手抱著四五歲的孩子,一手扯著她的褲腳。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孩子吧,他已經兩天沒有吃的了,再這樣下去他要死了!”
安黎看向她身旁的孩子,像有四五歲,身子纖細瘦小,就顯得腦袋特彆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她,眼底滿是渴望。
頭頂的防護罩開始閃爍,安黎狠下心抽腿,“我沒有吃的!鬆開!”
婦人卻變本加厲地抱住她的腿:“求你給點吃的吧!我就剩這麼一個親人了,我隻有他了啊!”
防護罩閃的更快了,一聲輕響,炸出條條裂紋。
“讓開!防護罩要碎了!你是要拖著大家一塊死嗎!”
安黎心急如焚,鞋掉了也不管,硬往前走。婦人就抱著她的腿拖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喊著:“求您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他還是個孩子啊!還這麼小!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這麼狠心啊!”
“我說了沒錢沒錢!就算有錢也要先修防護罩!”安黎也幾近崩潰。
婦人的麵容開始猙獰,“你把我們的錢都收走了,還說沒錢!你明明就有很多糧食,隨手一點就出現了,為什麼不給我孩子吃!彆老拿防護罩當借口,它晃了這麼多次也沒碎過!你就是想要我們的錢!你就是想害死我們!”
周圍不知不覺出現很多人,一個個橫眉怒目對她指責不停。
“你就是想害死我們!”
“你就是想害死我們!”
“你就是想害死我們!”
他們越靠越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把帶著寒光的刀,鋒利無比,毫不留情地向她刺來。
“安黎,安黎!你怎麼還不起床!”
陳思美的聲音像波浪一般震碎了畫麵,安黎猛地睜眼,渾身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她捂住胸口,看清牆麵上的點點黴漬,一下子放鬆了下來,不住深呼吸。
還好,她已經重生了。
再也不用受係統控製,被迫背負著幾千條生命,沒日沒夜地乾,卻連一枚銅幣都舍不得給自己提升技能或者裝備。
她所有的錢都用在了修複防護罩和糧食上,可還是不夠,不夠!
最後防護罩破碎,一直受她庇佑保護的居民,卻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剁。
安黎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