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哭了一會,把情緒壓著淺淺平靜下來,她平日裡是熱烈張揚的性格,哭起來卻像是受傷的貓,小小聲的嗚咽,壓著肩膀的動靜,看著更是讓人心疼又憐愛。
裴時抽了紙巾遞給她。
清若接過,擦完眼淚鼻涕,緩了會,聲音全是哭腔的澀,“還要。”
裴時遞紙給她,她不願意轉過來,他也不勉強,就在她後麵守著。
清若紙巾壓著鼻子,自己先開口,“我每天都在詢問救援隊,沒有進展。”
飛機的殘骸是找到了,但是人沒有找到,清若一直抱著希望,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好幾次周婭芝似乎想和她說,也開不了口。
她自己找的救援隊,還有裴時找的新亞的救援隊,兩支隊伍都在同一片海域,但是都沒任何搜救進展,隻怕時間一長,救援隊也會做衡量,偏偏這件事上她和周婭芝都使不上力,之前她去那片海域和救援隊待了兩天,周婭芝病情嚴重又匆忙趕回。
裴時沒假話,這時候說什麼都意義不大,他隻是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
等著她繼續開口。
清若背對著他,聲音沙啞藏著疲倦害怕,絮絮叨叨了說了好多關於顧嘯的事。
最後,她歎了口氣。
裴時感覺自己心臟跟著收緊,不自覺握著她的手用了些力,聲音堅定,“不怕,一天沒有確定的結果,我們就一直找下去。不怕。”
清若點了點頭,似乎是包裹著她手的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讓她有了力量,情緒稍緩,很堅定,“好。”
她哭過,臉上的妝估計花了,而且眼睛鼻子估計都是紅的。
清若沒回頭,提著包,“我回家了,你把車開回去吧,路上小心。”
裴時知道她驕傲的性子,今晚能在他麵前哭已經是非常特彆的例外了,這會很順從的放開她的手,“好,早點休息。”
清若下車,“嗯,你也早點休息。”
她關上車門,繞過車頭,而後昂首闊步的姿態往家門口走,很灑脫的朝裴時擺了擺手,沒有回頭。
裴時坐在車裡點了支煙,等看到她進屋,二樓房間的燈亮起來才驅車離開。
裴時晚上到家,給她發了個晚安的語音,顧小姐過了會回了字過來。
他握著手機,磨擦了好一會。打好的寶寶兩個字,到底還是沒發出去。
她這個階段,不一定是愛意重燃,可能隻是突然之間的脆弱階段想要依靠一下。
他不想逼她,順著她自己的感覺來吧。
這麼多年都耗過去了,現在也耗得起。
因為三家公司員工之間沒有太多的磨合問題,大家都在全力以赴。暫時命名為“未來一號館”得項目進展非常順利,清若也能抽出更多時間來處理公司和其他事。
這幾年的發展趨勢,實體經濟整體不太景氣,大家都在試圖轉型創新。科技信息類的發展突飛猛進,但這一塊現在整個華夏都是經央占據著龍頭地位,而且因為政治立場正確,和華夏內部合作項目也很多,目前來看屬於業內巍峨大山,不可動搖。
再向下一個台階,拋開軍用、國企板塊,這幾年私域發展比較好的就是金融和軟文化,兩個板塊項下涵蓋內容都非常寬廣。
顧氏和石橫都是傳統的實業公司,這幾年也在往下板塊轉型,兩家公司可以算是業務合作非常之多的兄弟公司,這幾年轉型也有些攜手往前的意思。
石橫集團下屬公司開始往金融領域試水,而顧氏集團下屬公司則是往軟文化這個方向發展。
市場就這麼大,蛋糕就這麼多,先不管整個行業內部如何廝殺,但新進入的都會受到統一的打壓,這也是石橫和顧氏要分彆發展的原因,若是兩個公司一共進入一個領域,不僅受到的針對會大,風險也是一加一大於二。
往前沒有公司誠意合作領路,顧氏砸了不少錢進去,但效果平平。
清若這邊剛從科技館項目能騰出手來,席嘉樹就拋了門道過來。
今年的大製作,京圈老牌團隊的賀歲片。
這個時候前期的拍攝投資已經組合完成,現在席嘉樹是把席氏份額下的後期營銷宣傳讓出來給顧氏。
雖然人情欠著,但是這個路子是必須要走的。
公司裡麵不少股東這時候目光短淺,也可以說為了一己私利,也不管公司的轉型也好,發展也罷,隻顧著爭權奪利。
席嘉樹讓出來的份額是席氏的十分之三,看起來不多,但是隻要顧氏注資進去,立馬就成為這部賀歲片營銷口的第二大投方。
要動用的資金也比較多,清若手下的科幻館已經算是今年顧氏單體項目中投資較大了,現在這些股東自然扣著不願意放。
今日是第二次開會。
清若目前作為顧嘯的法定代表人,暫行顧嘯在公司裡的權力,今日會議她坐的主位。
眾人七嘴八舌、七扯八扯,說什麼的都有。
這個項目已經到她手上四天了,公司這邊還在拖她的時間,無非是仗著顧家現在弱勢的地位想要在公司改換話語權。
清若握著手裡的鋼筆敲了敲桌子,神情冷淡,“那簽對賭協議吧,這個項目,我用我手裡百分之二的股份來作為對賭條件,如果贏利不足百分之三十,我手裡百分之二的股份劃進股東池,算大家的共持股份。”
下麵的人難掩神情激動,立馬接話補充,“百分之三十得是純盈利,不包含到回攏時的資金占用費。”
清若稍微抬眸看他,沒有任何溫度和情緒,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諷,“可以,這一條我可以寫進對賭協議。”
公司目前鬼怪橫行,派係眾多,發言人這一派的立馬就想投同意票。
倒是另一派年紀稍大的發言,“那我們這方的條件呢?”
方才上頭的人又稍微按耐住。
清若心裡冷笑,依舊是很平靜的開口,“同樣的,百分之二的股份,不過是所有簽了對賭協議的股東來平攤這百分之二。”
聽起來,確實是顧清若吃了大虧,幾乎是她一個人對賭諸多股東,她贏了,很多人來平攤這百分之二,她輸了,她要自己一個人來出這百分之二。
確實,很誘人的條件。
不過,也有不想參與的股東,“那我們不參與對賭的呢。”
清若手裡的鋼筆一下一下點在桌上,眉眼間的耐心幾乎快要告罄。
“按表決來看,表決權過半,那願意簽對賭的來簽,對賭協議也僅對簽字股東有效,不簽字的,反正不管對賭結果如何,這筆投資都會有一方來補上,結算時分開算就行。”
那人舉手,“行,我先表態,我不願意簽對賭。”
清若瞧著他,帶起笑意,“您那點股份,簽不簽一樣。認真算起來,您都不需要來參加股東表決會的。”說著嘲諷的話,但是她的表情和語氣完全就是溫和的玩笑。
一時間那人臉色瞬間漲紅。
還是先前比較冷靜的一方,繼續問道,“那如果,表決權過半數不同意簽呢?”
清若聳聳肩,“那就算了,雖然要投的數額不小,但是對我來說,拿出來也不費力。大家要不同意,我就個人投資就行了唄。”
她看了眾人一眼,“說到底,席家是給我個人的,我呢,又是看在公司姓顧的份上,才想著帶公司賺點錢。要不願意就算了唄。”
顧小姐似乎耐心徹底告罄,說完手裡的鋼筆一握,麵前打開的筆記本合起來,看樣子是準備起身走。
她說的也是實話,但是實話總是刺耳。
有嫌實話刺耳的,就有隻顧著想賺錢的,立馬就有人舉手表態,“簽,我同意。”
顧小姐這會徹底局麵翻轉,靠著椅子,有些倦怠的慵懶,“哦,那表態吧。最後一次,快點。”
會議室有人帶頭,馬上眾人左右看看,舉手的很多,但公司表決投資不是按人頭,而是按股份占比,除了今日沒參加、也沒授權彆人代表決的,要等工作人員統計。
清若不想再與他們浪費時間,這會直接起身,“行,等統計吧,如果通過會通知同意的各位來我辦公室簽字的。”
說完拿著筆記本就要走。
有公司老資曆、股份占比重的喊她,“小若。”
清若直接沒搭理,那人尷尬又有些氣,還是身邊的秘書趕緊補了一句,“顧總,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