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聲音看去,就見臨街的一家酒肆中嘈雜一片,裡麵的人往外跑,外麵的人往前聚,最終在不斷衝撞和推搡中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酒肆圍了起來。
酒肆靠牆的座位上,蘇晴沄一臉懵比。
什麼情況?吃個飯的功夫隔壁桌就死了?還有,眼前這兩個又是什麼鬼???
桌子左側,酒肆老板高舉算盤當大刀,手抖得算盤珠子響個不停。桌子右側,店小二豎起餐盤作盾牌,腿抖得好似腳下踩著個熱鍋。兩人明顯怕得要命,卻還要故作鎮定地放狠話。
“你老實點兒,衙門的人馬上就到了!”
“對、對!彆想逃跑!”
“我們都看見了,就是你殺了他。我、我跟你說,你得賠、賠償!那些跑了的客人,酒錢都得你付!”
“還有桌椅。”
“對!還有壞了的桌椅!”
聽了兩人的話,蘇晴沄險些忍不住拔劍,這是訛上她了!“你們哪隻眼睛看見我殺人了?那人死前分明是在吃麵!你們飯菜有問題卻栽贓我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老板一愣,“王法?穹山地界沒有王法。”
蘇晴沄也是一愣,忘了穹山這邊不是王權了。
在景國,君主製定法律,修士和凡人都要遵循。而在這裡,凡人有專門的民法,修士則需要同時遵守民法和穹山門規,因此限製很多。比如修士不能在城鎮五裡範圍內禦劍、不能在公共場合私鬥、不能對凡人使用法術等等,這也是她沒有直接禦劍飛走的原因。
至於死人這種事,隻要不涉及修士就由普通衙門處理,而一旦涉及修士就要驚動穹山派駐當地的監管。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出自己修士身份的時候,圍觀人群忽然向兩邊分開,幾個佩刀的官差走了進來。
老板和小二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衝了上去,一通作揖行禮,“老爺!老爺!你們可算來了!”
“人呢?”
“在這兒!”有了靠山,酒肆老板的手立刻不抖了,指著蘇晴沄氣勢如虹,“咱們一直看著她,就等老爺您來呢!”
帶頭的官差眉頭一皺,“不是說死人了嗎?”
問話的同時,他已經看到了蘇晴沄旁邊的慘狀。四分五裂的桌子散在地上,打翻的碗碟碎了一地,菜湯中間一具扭曲的屍體,麵孔烏七八糟的儘是黑斑,裸露在外的皮膚裂開一條條口子,從裡麵流出的黑色血液淅淅瀝瀝淌了一地,泛起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帶頭官差領著人徑直走了過去,看過屍體後下令仵作查驗,然後起身向老板和小二問詢經過。
“哎喲!死的時候可嚇人了,那叫聲啊,就像、就像……”老板一邊回憶一邊措辭,“野獸!對,就是野獸!他要不叫我還沒留意,好好個人突然就渾身裂口子,黑血流一地,太慘了、太慘了。”
“我倒是發現他不對勁了。”小二回憶,“那會兒我剛給裡邊的客人上完菜,扭頭就見這客人站了起來。起初我還當他是想加菜什麼的,可往前走了兩步就見他突然弓起了身子,然後猛地砸了下桌子。哎呀媽呀!我第一次見人有這麼大力氣,整張桌子一拳就砸爛了。砸完桌子那人就開始裂口子,還流黑血,這、這麼黑,肯定是中毒了吧?”
“對!肯定是中毒了!”老板再次指向蘇晴沄,“就是這個女人下的毒!那客人進來後什麼都沒做,就是調戲了一下這女人,然後這女人就用劍柄打了他一下,不久後那客人就死了,肯定是被這女人下毒了!”
“劍柄打一下就能下毒?”蘇晴沄總算明白自己被懷疑的原因了,“那他還吃了半碗麵呢,我就覺得是你們在麵裡下了毒。”
“我們跟他無冤無仇,為何下毒?”
“我能用劍打他,為何下毒?”
“你被他調戲懷恨在心,要置他於死地!”
“他都沒碰到我,我乾嗎要置他於死地?”
“你、你、你天性惡毒唄!”
“那你也可以天性惡毒,看到陌生人不順眼就下藥害他啊。”蘇晴沄眉毛一挑,“再說了,跟死者無冤無仇隻不過是你一麵之詞,說不定他欠過你賬或者調戲過你老婆,你常年在此苦心經營就是為了研究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弄死他呢?”
“你!”酒肆老板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胡說八道至此。
“我怎麼了?我一個景國來的,人生地不熟,在這裡殺人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我!”
“你什麼你?官差大哥還沒開始查案,你就急不可耐的把罪名往我身上扣,不是找替罪羊是什麼?難道是覺得自己推理能力比官差大哥厲害,想替衙門斷案?”
老板隻覺得自己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用手在胸口上猛順了幾把,旁邊的小二趕緊倒了杯水給他。
蘇晴沄也拿起桌上的茶碗啜了一口,跟編劇鬥嘴,你還差得遠!
帶頭官差眼神微暗。聽兩邊吵過之後他覺得案情更加撲朔迷離了,但當前最要緊的是這姑娘景國人的身份,想讓她配合調查還得先走涉外程序。
就在他思考如何解決外交問題